他不会以为,只要让现在的他稍微撒个娇,卖个萌,浅浅地贴贴几下,就能轻而易举地搞定伊格里斯·奥威尔这个危险虫物吧?
开什么玩笑。
不是诺厄对自己没有自信,实在是……从他观察、试探的结果来看,这位联邦现任议员长,怎么看,都是那种会把主动送上门的糖衣吃干抹净,然后厚颜无耻、面不改色地将炮弹打回去、翻脸不认虫的类型。
和这种雌虫玩软的,跟白给有什么区别?
他歪着脑袋,冥思苦想了半天,怎么想都就觉得这样一个死不要脸、道德水平低下的对手,属实是无缝可乘,无懈可击,只好幽幽叹口气,收起手上的各种档案资料,将其短暂封存在脑后。
算了。
心腹大患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今天还是先钓几条鱼,杀几只鸡,儆儆猴吧。
他揉揉脸,起身,向会客厅走去。
他现在休息的地方,并不是刚醒来那会儿的病房。考虑到圣阁下日常工作、休闲娱乐的必要,诺厄的病房也从方便观察的单虫单间,变成了和独栋别墅差不多配置的整栋大楼,除了日常起居的卧室外,书房、阳台、餐厅等等房间也是应有尽有。
推开会客厅的大门。
以透明玻璃茶几为中心的沙发上,赫然坐着三只雌虫。
听到开门的声音,三只雌虫同时抬头,行动一致地向他看来。诺厄偏了偏头,刚准备礼貌性质地跟自家雌父、塑料雌君,还有几天前就跑来看他,自此死活不肯挪窝的便宜舅舅打个招呼,就看到了他们手上整齐竖起、作阅读状的书。
看书不奇怪。
奇怪的是,呃……
诺厄视线下移,目光无言地落在雌父和舅舅手中有意无意摊开、因而十分显目的书名上——
雌父手中的这一本是《世上只有雌父好》。
小舅舅手上的这一本则书名较长,全名是《写给全联邦阁下们的书: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靠得住的雌虫,除了你雄父的血亲兄弟》
……?
这是在点谁呢?
好难猜啊。
诺厄静默地扶住额头,有点尴尬,也有点无语。
他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看处于两位维洛里亚虫霸凌正中心的某位议员长。注意到他的目光,后者稍稍顿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边上的两位并不十分友善的雌虫,沉吟片刻,继而恍然大悟。
……恍然大悟?
下一秒,迎着圣阁下略有些迷茫的目光,年轻的议员长漫不经心地感受了一番来自雄主的雌父和舅舅无声地示威、孤立和霸凌,随即从容不迫地从自己的随身空间纽中取出一本书,不紧不慢地翻开。
书名是——
《雌虫没一个好东西》。
两只维洛里亚雌虫瞬间回头,对他怒目而视。
被瞪视的那只雌虫,却是拎着手里的书籍,在金灿灿的日光下,故意地,在他们眼前地晃了晃,气定神闲、风轻云淡地霸凌了回去。
诺厄:“……?”
收回前言。
联邦现任议员长有没有弱点还不好说,起码他这位便宜雌君,确确实实,脑子多少有一点问题。
眼见着自家雌父和舅舅的表情愈发不善,诺厄只好赶在这场家庭战争爆发之前,面无表情地开口赶虫:“原定的访客应该快到了,想吵架打架都给我出去,别伫在这里碍事。”
议员长先生悄悄举手,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地自我安利:“雄主,其实我可以陪你一起钓鱼的。”
诺厄冷漠脸:“不需要。”
滚滚滚,都滚。
这么三个大凶残坐在他边上,把他打窝勾来的鱼儿都吓跑了,他还钓什么鱼?
见诺厄心意已决,两位依依不舍的维洛里亚先生,以及颇为遗憾的议员长先生,只好起身离开,为即将到来的、圣阁下专属猎物让座。
十分钟后。
西装革履,来自【公司】的雌虫代表欲言又止,神情真挚。
“诺厄阁下,我知道您可能不会相信,但我还是需要向您献上我的忠诚——我其实是您遭遇这场意外之前,精心布置在【公司】的暗手,是您真正的、最忠诚,也最信赖的心腹下属。”
诺厄不置一词。
一小时后。
衣着微乱,来自【圣地】的雄虫代表环顾四周,小心翼翼。
“诺厄阁下,作为您的心腹下属,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情报,需要向您报告。”
诺厄微笑不语。
又一个小时后。
当一只阳光开朗、天真烂漫,看起来不超过九岁的小雄虫哒哒哒跑进会客厅,两眼放光,又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畔,小声问他:“老师老师,我们什么时候造反呀?”的时候,诺厄终于阖了阖眼,心平气和地拧断了手里的签字笔。
这还真是……
一朝落难,什么妖魔鬼怪都敢站在他面前说话了?
年轻的圣阁下弯了弯眼角,释然地笑了。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诺厄:等我恢复记忆,就把你们豆沙了!
都得死。
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