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村民赶着一大群鸭子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左飞跟他打招呼:“你好大叔,这鸭子是你养的?”
村民知道他们是警察,但是并不怕,反而好奇陈家活被抓的事,想从警察嘴里套点消息。他点头:“是啊。”
“昨天不是一位大姐在放鸭子吗?”另一个警察问。
村民:“那是我老婆。”
“养这么多鸭子,每天都会把鸭子放在这里吗?”左飞问。
“对啊,早上赶鸭子的时候把食物放过来,白天都不用管,晚上它们自己知道回去。”村民拿出烟递给他们,“警察同志,听说我们村陈家活昨天被抓了?是因为什么事啊?跟失踪的那个女大学生有关吗?”
左飞他们拒绝了他递过来的烟,笑道:“你消息还挺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村民:“村子就这么点大,早就传开了,你们不是都在村里问情况嘛。他真的跟那个女大学生失踪有关系?
感觉不太可能啊,那么老实的一个人,话都不怎么说,干活又踏实,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的人啊。”
左飞:“你觉得什么人能干出那种事?”
村民摇头:“这不好说。而且他能把那个女大学生绑到哪里去,我们村就这么点大,要是有那个女大学生在,早就有人知道了。”
这也是他们最担心最想知道的。
“你跟他很熟吗?”左飞问。
村民:“也没有,但是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经常会碰到。他那个人老实是老实,但是有一股拗脾气,跟他两个弟兄都不怎么合得来,他老妈死了后就更加不来往了。”
“你有没有发现他前段时间有什么异常?”
“没有吧,也有警察到家里问过了,感觉还是跟以前一样啊。他那样的一个人,哪有胆子干那种事情。”村民无法相信警方的调查。
左飞指着他身后的路:“这条路经常有人走吗?”
村民:“有啊,这条路直通到大马路,大家都喜欢从这抄近路,要不是路那头的桥不够宽,小轿车都要往这走。”
左飞:“你每天都在这放鸭子,4月30号那天,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村民:“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应该没有吧。我们白天都不来,就早上赶鸭子过来。”
左飞:“4月30号,也就是五一劳动节前一天,这么特殊的日子比较好记吧,再好好想想。”
村民抽着烟,回想了下:“劳动节前一天哦,那天很多农家乐到我这里订鸭子,我要准备送货给他们,那天下午我老早就来赶鸭子回去了。”
“你几点过来赶的?”
“可能两三点吧,吃了饭休息了一下才来的。”
“当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事,或遇上什么人?”
村民摇头:“好像没有。人当然会遇上人啊,村子里的人经常往这走。那天鸭子玩得野,都走散了,我追赶了好久才赶拢。”
说着他突然想到:“对了,那天遇到过老陈,老陈还帮我赶鸭子了呢。”
左飞:“老陈?哪个老陈?”
“就是陈家活啊,他正好从县里卖菜回来,看到我一个人在赶鸭子,还帮了忙。后来我还帮他把三轮车推了上去。”村民说着指了指路口处的坡道。
左飞和同事对望一眼,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他从县里卖菜回来?当时是几点?”
“三点多吧,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他车里当时有没有装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菜都卖得差不多了,就是一些卖菜的袋子称什么的。还有一袋红薯,他说卖不动又拉了回来。”
“你确定车上有一袋红薯?”
“当然有啊,红薯太重了他推不上坡,我还帮他推了。”
左飞和同事又对望一眼。
从监控视频看,那天陈家活从县城回来菜是卖完了的,并没有成袋的红薯剩下,而且他从县城回来是两点多钟。
左飞他们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给易寻。
村民被带回了公安局。在局里警察没有再对村民客气,直接说他当时认为的那袋红薯很有可能就是失踪的女大学生,他如果不交代清楚就有可能成为帮凶。
村民吓得满头是汗,这也让他更精确的想起了当时遇上陈家活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因为他到家里的时候怕耽误送货,还特地看了时间,是四点。
陈家活实际上两点半不到就已经从县城回来,但三点半又在那里出现,还谎称刚从县城回来,而且那时原本空了的车上出现一袋“红薯”。
易寻他们或站或立聚集在办公室里,隔壁关押陈家活的审讯室仍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即使将村民反映的情况跟他摊牌,他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公安局外守了一群陈家活的亲戚要讨说法,虽然平日里有过争吵,但遇到事情他的兄弟还是愿意维护他。
徐广冰看着窗外那一群人,皱起眉头。虽然他们没闹事,但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他转过身,对屋内的人说:“那条小路一定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很可能廖丹雯也想抄近路去大马路上搭乘公交,谁知碰上了这个变态。”
郑力:“从嫌犯的活动轨迹来看,他是先打算回家,但是又中途折返到案发现场作案。他一开始很可能就已经在路上遇到过单独行走的廖丹雯,当时他没有作案,可是在回去的途中又临时起意,特地折返作案。”
徐广冰忍不住骂道:“这就是俗话说的鬼找到他了,都已经打算回家了,到村子里面了,还要特地返回去,别人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过了一会,他又问:“现场搜证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消息。”郑力说。
徐广冰:“要是能找到廖丹雯就好了。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现场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只能从陈家活那里打开突破口了。分几班轮番对他审讯,不要停,看他招不招得住。那辆三轮车呢?还没有结果?”
“上面的一些物证今天送回市里检测了,结果还没出来。”
徐广冰双手抱在胸前,抿嘴思考了下,然后抬胳膊碰了碰一直沉默的易寻:“你怎么看?”
“如果我是他我会把廖丹雯藏在哪里?”易寻低声自语。
徐广冰:“这个还真不好说。你要说他胆小,他胆子还挺大,大白天的就在马路边就绑架人,事后又立马若无其事地帮别人忙,还让别人那么靠近受害者,也不怕被发现。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绑了人还不急着立马回家,中途还去小卖部买烟,跟人打招呼,不紧不慢,看起来一点慌张的样子也没有。”许未然补充。
“他在小卖部买了一包二十多块钱的烟,根据小卖部老板娘说,他平时都是买5块钱的,连十多块的都舍不得,那天却买了包二十多的。”易寻略微沉吟,“这明显就是庆祝。犯了这么大的案子,他没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高兴,想要庆祝。”
“这绝对是变态了,心理扭曲,从犯罪中得到了快感。”徐广冰咬牙,“这种人应该也不会有太缜密的心思,想出一个完美的处理尸体的方法吧?”
易寻:“他的大胆就决定了他不会用过于麻烦隐蔽的处理方式。但与其说他是胆大,不如说是性情极致的冷漠,没有共情。在他眼里什么都无所谓,这也表现出他性格的一个弊端,那就是不会过分去掩盖他犯下的罪行,只是以最简单的方式处理。”
徐广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简单论,他就是属于这种类型的人。”
易寻点点头:“这样的人不会想着去策划完美的犯罪,杀人后不会将尸体故意抛远或伪装,或找一个极其隐蔽的藏尸点,他们不会去动这样的心思。他们处理尸体也会像实施绑架一样,胆大到让人意想不到,但其实又很简单。”
徐广冰摸着下巴:“嗯,很有道理,那...到底会是哪里呢?”
“他们会将尸体就用日常的手段处理掉。”
“日常的手段?”徐广冰更加不解。
“对,地点或者方式就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点。”易寻看着徐广冰,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放下抄着的双手,快步往审讯室走去。
徐广冰还一脸高深的懵逼,等着他继续分析下去,谁知道他就这样走了。
“唉,你到说完啊,是生活中的哪个点?”
易寻冲进审讯室,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紧紧盯着陈家活。
陈家活被他进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
“你把她埋在你的菜地里了。”易寻一字一顿,不容置疑。
陈家活听了这句话,双眼徒然增大,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他现在的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警方一直没找到尸体,而且他觉得警察找不到。
易寻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已经不需要他再回答。
他走出审讯室大喊:“郑力,通知现场警力,勘查挖掘陈家活的菜地,我们现在赶过去。”
徐广冰追出来看到他们两又要走,赶紧喊:“等等我,我也要去。”
他怕他们先开车走了,于是又补上一句:“我是队长,正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