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大伙儿都看看啊,这给我打的……这是娶了个什么腌臜玩意儿呐!又懒又馋还生不出儿子,现在连婆婆都敢打了呀!”
丁凤英哭得情真意切,可惜她忘了自己的尖酸刻薄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而周文静一直以来的温柔贤惠大家心中都有数。
更何况周文静见丁凤英跑出去了,根本就没追,只有丁凤英一个人在院子外面扯起嗓子哭得惊天动地。
住在隔壁的赵秀梅见她这副撒泼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嘟囔道:“谁不知道文静妹子脾气多好,反倒是你天天在家磋磨她,她还病着呢,能有力气打你吗?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在哪儿摔破脸了想赖给她……”
“你说什么!姓赵的你说话别不带脑子!我就说我这儿媳妇以前乖得像个兔子,今天怎么敢动手了,原来全是你这个泼妇教的!”
丁凤英霎时急了眼,抬手指着赵大姐就破口大骂。赵大姐也是个烈火性子,当下就不干了,一叉腰回起嘴来,半点不落下风。
“你个抠门的老虔婆!今天上王家掰根玉米,明天去张家偷个土豆,全村哪家你没占过便宜?要不是文静妹子人好,谁搭理你们!文静要能听我的才好呢,直接把你这个老货打死了清净!”
“就是,文静还能打你,你不打她就不错了!”
围观的乡亲纷纷咂了咂嘴,没一个人信她。丁凤英干脆一拍大腿,涨红着脸嚎叫起来。
“老李啊!你走的早呀!留下我和虎子孤儿寡母让人欺负哟!都怪我,给虎子娶了个只会生烂丫头片子的恶婆娘,连李家的香火都断了呀!”
她嚎来嚎去就是这些话,别人早就听腻了,正是饭点,见没什么热闹好看,大伙儿就接二连三地回家了,周文静也不出来,只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很快丁凤英就演不下去了,她咬牙切齿地站起来,狠狠朝着屋里瞪了一眼,去找自己儿子。
贱货!我让虎子回来打死你!
屋里的周文静冷眼看着丁凤英表演,小小的女儿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妈妈脸色不好,她伸出了软软的手掌,递过去一直握在手里的药片。
“妈妈,吃药…”
摸着女儿软软的小手,周文静才有了些实感,她带着泪意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笑着点点头:“妈妈这就吃。”
周文静记得她这次发烧,是因为李大虎拿了她偷偷攒起来给女儿上学的钱去赌博,她跑去找人,却被一把推进了小河里,这才受了凉。
好在第二年国家就出台了普及义务教育政策,免了学杂费,才没耽误了小丫上学。
小丫从小到大成绩就好,高考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要不是……
想到这里,周文静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想扒了李大虎的皮!
丁凤英去找李大虎了,要是上辈子,她肯定怕得只会抱着女儿哭,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怕。
周文静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好像还有一点微微发热,她利落地把退烧药吃了,再把女儿抱起来,去了邻居赵秀梅的家。
赵秀梅刚和丁凤英结束骂战,正在拍着胸口顺气,见周文静来了,满脸不忿地迎了上来。
“文静啊,别怪姐说你,你就是太好脾气了!你看看你那个婆婆,有点当婆婆的样吗!你还病着呢她又找你的事!”
说话间看着周文静还有点苍白嘴唇,赵秀梅又有点不忍。
“还好你是能下地了,我刚还跟我家那口子说,你要再不醒,咋也得找辆车带你上医院去呢!”
再次见到这位帮过自己不少的好大姐,周文静眼眶有些红,看她这样,赵秀梅脸一沉。
“别怕妹子!李大虎回来要是敢和你动手,姐就带上你姐夫过去!都什么年代了还打老婆,他也算是个男人!”
听着赵大姐义愤填膺的话,周文静心里暖暖的。
“姐,我不怕,我过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借我十块钱?”
开口借钱让周文静十分不好意思,可眼下她只能请赵大姐帮忙了。
之前她摆小摊赚来的钱不是被丁凤英搜刮走就是被李大虎骗走了,现在她手上一分钱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
“行!等着啊,姐给你拿去!”
赵大姐爽快地扭头就往里屋走,没多久里面就传出来她和她男人李杰吵架的声音。
“借借借!怎么又来借了!没个完了!”
“人家文静借了钱哪次没还?平常还有空就来帮我洗衣服做饭,借点钱咋了?!摊上那么个烂男人,还自己带个小丫头,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遭罪?”
“话是这么说,可咱也不能总借钱给她啊!”
周文静站在屋外,把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赵秀梅再出来的时候,看着她脸上的窘迫,知道她听见了,于是把钱往她手里一塞,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啊,你姐夫就那么抠搜一人,少搭理他!”
李杰是个木匠,一个月高低也能挣百八十块,他们家日子过得算富裕。
赵秀梅又是热心肠,经常借钱给周文静,见小丫可怜,每回给自己孩子买了零食,还总给小丫也塞两块。
抓着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币,周文静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姐,我想去趟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