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妹一听要钱,当即往前跨了一步,寸步不让地顶了回去。
孙富贵一声冷笑:“没钱?周叔,你当初拿了李家五十块彩礼,现在你闺女坏事,赔个十五块不过分吧?你要是不掏钱,我可就不给你留脸了,我满屯子嚷嚷,让大伙都知道你周满仓养出来一个破鞋!”
“你放屁!你说偷人就偷人?证据呢?”
刘阿妹嘴上不让,心里可没什么底气,周文静二十岁嫁到李家以后,他们基本都不来往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干了什么破事?
“行,不认是吧,那就叫大伙一块儿评评理!”
孙富贵瞪起眼睛,转身就要去外边嚷嚷,周满仓赶紧把他拉住,急道:“有事好说,别出去嚷啊!”
别管真的假的,说他闺女偷人,他的老脸可往哪搁啊!
“那就拿钱!难道我儿子白挨一顿打?”
不管周满仓怎么说,孙富贵就是一副滚刀肉的无赖样,逼得周满仓没办法了,咬牙犹豫再三,回屋从炕头翻出五块钱扔给孙富贵:“拿去!文静这死丫头,老子不管了!”
孙富贵接过钱,翻了个白眼:“五块?不够!你打发叫花子呢!”
眼见孙富贵又要出去喊,周满仓气得直哆嗦,刘阿妹瞪了她一眼,从身上摸出来三块钱,骂道:“就这么多,再多你把我们逼死也没有!你要是乱嚷嚷,我就带着老周去你孙家门口吊死!”
孙富贵和李大美对视一眼,知道多了要不出来了,这才收了八块钱,带着孙明悻悻离开,嘴里还不忘嘀咕着骂骂咧咧:“抠门鬼,一家子都是王八蛋!”
院里刘阿妹见两人走了,回神狠狠推了周满仓一下,催道:“去找文静把这钱拿回来,她都嫁出去了,哪能叫我们给她擦屁股!你可找她问清楚,孙富贵说得要是真的,就和她断了关系,我可不认这种闺女!”
那可是八块钱呢,周满仓肉疼得手都哆嗦,不用刘阿妹催,他自己就一抬腿往李家去了。
李家这时候柴火正烧得噼啪作响,周文静把藏在屋里的肉拿出来一小块,又从坛子里舀出一勺酸菜切得细碎,二者一起扔进油锅,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把面煮好,端出来两个大碗,一碗给沈烈舟,一碗她和小丫吃,沈烈舟还没出来,丁凤英那边的屋门就先“吱呀”一声响了。
走出来的丁凤英眼神贪婪,鼻子抽动着闻着酸汤的味道,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灶台前,伸手就要把面往自己面前端。
“干什么?!没有你的份!要吃自己煮去!”
周文静一点不和她客气,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把面抢了回来。
她挺直腰,满眼都是不屑:“都骂我勾搭野男人了,还要吃我做的面?你脸咋那么大?”
丁凤英被她呛住,没敢想这周文静是真的要撕破脸,连饭都不给她吃了。
闻着直朝鼻子里钻的香气,丁凤英忍了又忍,快把后槽牙咬碎了,这才硬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
“那不是误会么,文静啊,我是你婆婆,你还真要记我这个老人家的仇?”
现在拿捏不了周文静,那她就先忍着,反正那个沈工也就待一个月,等他走了以后看周文静还能怎么办!到时候他们一家子一起,就不信还治不了她!
“我就记了,怎么着吧?”
周文静一手端一只碗,直接把面送去了沈烈舟屋里,剩下一碗她也护得紧,灵巧地躲过丁凤英的阻拦,回屋把房门一关,舒舒服服地和小丫一起吃了起来。
外面的丁凤英肺都快气炸了,但她又没办法,只能洗了手自己去和面,自从周文静嫁过来,这多年了她还是头一遭做饭!
太久没和面,丁凤英配比都掌握不好了,她正揉得满手都是粘糊面疙瘩时,院门就又被推开了,周满仓抓着根柳条棍闯进来,满脸阴沉。
“文静!你个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
周文静正好吃完饭,听到屋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头跳了一下。
她爸来干嘛?当年他为了五十块钱和三十斤粮票逼她嫁给李大虎的时候她就当自己没这个爸了,上辈子没钱住院,小丫跑去找姥爷都是被撵出来的。
再见到这个没管过她的爸,周文静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走出去,把碗往灶台上一放,语调平淡:“爸,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