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亲眼目睹过,他身上皮带抽打的痕迹,也都见到他在地下作业时将肩膀上的那块烂紫的肉用嘴巴一口咬了下来!
那孩子的肉就葬在未来的下水道里,说不出竟有些悲壮。
— — —
裴攻止所在的监舍也历经了再分配,不过大家都相安无事。而这份平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为裴攻止自己!
其实他多少知道些,因为自己“二次越狱犯”的名头让那些人老实不少,但他不是个会故意的耍狠欺负人的人。
谭平山同裴攻止关系近了一些,跟着的从前欺负他的那些人也不敢找事儿了。
谭平山拿着铁锨一下一下的弄着,一边道:“你知道那孩子吧?”
裴攻止点头,也在劳作。谭平山压低声音靠近他神神秘秘的:“听说他爸跟他哥都死了。”
“嗯。”裴攻止应了一声,没多说。
谭平山很有意思,看起来斯文柔弱,但有点头脑,不愧是经济犯,组织能力也是出奇的令人惊讶。
上次闹着改善伙食待遇的事儿就是他鼓动别人一起张罗的。
还有一点,裴攻止觉得他像个小灵通。
每个人犯了什么事儿怎么进来的都知道。
还没进来的时候裴攻止就听过一种说法,每个犯人的故事写出来都是一本意味深长的书。
而那个男孩也不例外。
就在去年,某日的晚上十点,一辆出租车在峡省某区菜市场停下,从车上走下三个青年人,其中两人穿着警服。
几人二话不说,径直走到一家门店前,拉开裤子,对着门便“哗哗啦啦”浇起尿来。
随后店主与三人因此发生口角。
那三人三下五除二便把妇人打翻在地,鲜血直流。
正在不远处卸货的张贵斌及其儿子张文军、张文普闻声赶来。
看见一个女人被一帮狂徒暴打,于是上前阻拦,不许打人者离开。
张父见这伙人穿着警服,原以为遇上假公安,便叫小儿子拨打报警电话。
这个男孩就是张文普。
双方争执之时,公安民警赶到,令人惊奇的是——打架者正是现场执行公务警员的同事!
于是,民警便把张父与其兄一同拉上警车,带入了市公安局,并对二人做了突击审讯。
笔录后,不容分说就把二人用手铐铐在铁床腿儿上,直至天亮。
由于张文普年纪尚小,所以被放回家。
次日下午,打人民警一上班便逼迫他们承认自己:打架斗殴,不听劝阻,蛮横撒野,且把“执法民警”打伤!
张氏父子坚决不认,于是遭到几人又一轮拷打。
经过‘干警们’长达十多个小时的“猛追智审”,张父终于低头“认罪”,事情本该到此结束,却由于其兄张文军不肯“就范”,最终横死警局!
张父被判刑六月,一直向警方询问大儿子的下落,而张家没有女人,只有三个男人相依为命,小弟张文普在家中等候不急,多次到警局询问父兄情况,均遭到拒绝。
张父出狱,三番四次询问长子下落,最终从一名警察口中得知,儿子张文军已死,至于尸体的下落他也不得知。
父亲一气之下暴毙而亡,张文普不服多次大闹公安局,最终也被刑事拘留。
听到这里,裴攻止手中的铁锨有一刻停止。
他没有遭受过那样的冤枉,但能理解亲人离世,蒙不白之冤的愤怒与恨意。
他没说话,倒是谭平山叹了口气问:“你呢?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话锋一转到这儿,这其实已经不是谭平山第一次问了。
也许依旧得不到答案,但谭平山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但也不是好惹的,就是好奇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别人多多少少我都知道些。你嘛……听说了一点,可还是好奇。”
裴攻止好像成了谭平山心里最神秘的一员。
而裴攻止也相当大方的满足了对方的好奇心,道:“贩毐。”
谭平山盯他看了一会儿,却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摇头道:“你一身伤疤,看起来是有些毐贩的意味,但我觉得你更像一名军人!”
裴攻止蹙眉,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谭平山笑道:“这里有人认识你,他告诉别人时我听见的。”
“谁?”裴攻止问了一句,并没有一定要个答案的意思。
谭平山神神秘秘也没说,或许他也想保持一点神秘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