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感到,自重逢以后,和观云知在一起总是让他一边高兴一边难过。
高兴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很舒服,仿佛大脑里开着小花。
难过是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最终还是不会在一起。
他一路低头看脚,直到有一双脚朝向他们停下。
“我看二位有眼缘,从药铺那便一路跟了过来。”那人笑得色眯眯,“用手指指两人的手,不知二位是什么关系?”
观云知厌恶地皱了皱眉,心想说什么赶紧打发走。
“滚!”段月洲一脚把这人踢得飞出了人群。
……打手最终还是发力了。
踹走了这色鬼,两人间尴尬的氛围反而缓和了些。
两人走过了一条街。
“我师父……你还记得我师父吗?”段月洲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他想着,毕竟傅携风和观云知间总不会再串通了,和他说说这些…也行的吧。
“嗯。”观云知轻哼了声回应他。
“我最近总觉得…傅携风和我师父有些像……”
观云知停下来,把他拉到人少的一边,继续听他说。
“有些时候刻意的举动…还有出招的习惯,特别像。”
“可是……他们年龄差得也太大了吧?傅携风…你是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的?”观云知觉得段月洲话中的猜测多少有些匪夷所思,但也知道他并不会无中生有。
“……在天刑司,曲敬方死的那日。”段月洲移走了视线。
“还有,我师父还活着。”他淡淡道。
观云知神情有瞬间的惊愕,没有作声,听段月洲继续说。
“前几日……我去了修界。”他蹲了下来,看不见任何人的时候更能让他组织语言,“我听说剑宗又出了好几起剑骨案,便偷偷回去。”
他“呼”了一声,一口气说完。
“我本要去找师妹,结果在静水峰看到了师…莫飞尘,还有师父。那个传说中的绿衣人,就是他。”
观云知看了他许久,也没想到段月洲能遇上这种事。
师父师兄一前一后假死……还是为了做这种事,这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和傅携风的时间确实对不上,但…这种相似会不会是他们两个都模仿了同一个人呢?”观云知猜测道。
段月洲一怔,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因为每次傅携风露出那副情态都让他觉得太过刻意,和平常判若两人。
“从他两人看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但你的师祖原先是太初剑宫的霖水剑尊?”观云知蹲在他一旁问。
段月洲点点头。
“算算年纪,应殿主和他差不多,两人应该认识。”
说到这,观云知看向他,笑了笑,“你还是再送我出去?让我去问问应流玉?”
段月洲“蹭”地站了起来,径直往城外走,用行动表达了拒绝。
观云知脚指头都知道他肯定不会答应,摇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可没走几步,观云知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天刑司的人。
还是熟悉的老面孔,是陶轲,应流玉最忠实的部下。
观云知慢慢放缓脚步,要往陶轲的方向走。
并不是他想抛开段月洲,而是他觉得当下这情况他赶紧回天刑司更合适。
段月洲敏锐的听力发现身后脚步声乱了。
猛一回头,发现观云知与他隔了好几个人,而他视线稍微抬起,竟看到斜对面的路口有个天刑司的熟人。
陶轲啊,那几□□问他最多的人,他真是做鬼也不会忘了这张脸的。
观云知见段月洲发现了,来不及再解释,直接往陶轲那跑。
陶轲见人群不正常地涌动,也发现了破开人海穿过来的观云知……还有紧追不舍的段月洲。
可惜……他们只有两个人。
陶轲拦弃道前的段月洲也就勉勉强强,别提重修后到了洞虚期的他了。
那真是不值一提啊。
理所当然的,陶轲不仅抓不到段月洲,还救不下观云知。
只能张着大嘴,眼睁睁地看着段月洲抓着观云知逃跑,消失!
段月洲提着观云知一路往青炎宫狂冲,生怕跑慢了被追上。
他心中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有些可耻,明明观云知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还这样强迫人家。
“咳咳”观云知被风呛得咳嗽了两声,“打个商量,我跟你回去可以,你能不能换个方式?别提着我了,真的不舒服。”
观云知总算提出了这个建议。
段月洲看着他,本来都要伸手从储物戒中掏出个飞舟了。
却又突然冷笑一声,“哼,给我喝风去吧!”
“试图逃跑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而后继续拽着观云知的领子狂飞。
观云知此刻真得庆幸自己上衣的质量不错,足够结实,没给他扯破了。
不过想想要是能扯坏了就好了,这样好歹也能从他手里逃脱了。
得想想办法了。
这段月洲不正常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触发得也愈发容易。
其实观云知一直琢磨着此时呢,他估摸着还就是心魔,虽然看起来和别人的不太一样,但应该也有功法的原因在里面。
解决的方式应当也能借鉴一二。
必须找个机会除了段月洲这心魔。
这样反复,人简直毫无道理可讲。
你刚说动他一点,便又发狂了,不然就是失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
这叫他怎么办?总不能永远窝在青炎宫。
再说了,要是在失忆的时候遇到危险怎么办?
这毕竟是在魔界。
而且根据他今天的说法,傅携风或许也有所图。
至于修界,现在的修界怕是也被这一宗宗剑骨案搞得人心惶惶。
他在狂风中思考,心里主意一套一套的,发丝都吹进了嘴里也浑然不觉。
段月洲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加速又加速,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回青炎宫赶紧把观云知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