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妘墨边说边比划,“多亏有静心,不然咱俩刚上岸就能被寒风吹冻死。要不是恰好遇到了这么个适合烤衣服的地,你醒来估计咱俩这梁子也彻底结下了。”
阿乔有气无力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提出抗议,“我好歹救了你,你就不能....”
妘墨误以为阿乔还在为他烤衣服的方式纠结,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行程,连忙解释:“做人要讲良心,这儿就我一个大活人,我不用这种方式给你烤衣服,难不成...给你脱了烤不成?”自觉不妥,还是没忍住咕哝完了后半句,“真脱了你又不乐意。”
阿乔用尽力气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妘墨看她面无血色,原本红润的双唇比月色还惨白,不再拿乔,赶紧将人抱了下来,又扯下烤干的外衫,垫在嶙峋的石头上,让她靠坐着。
忙活完阿乔,这才继续处理起野兔来。动物油脂滴落进火堆,溅起几点火星和轻微的爆裂声。直到淡淡的焦香传来,阿乔这才缓过来。
“可是在想,你明明是个拖油瓶,我为什么还要费劲把你带上?”妘墨转动木棍,漫不经心的问道。
阿乔觉得自己可能前世和他有仇,这人每次讲话都在修炼她的心性。她闭眼深呼吸了两口气,以尽量平和的语气回答:“你是奸商,不做赔本买卖。”
眼前的人身份不明、立场不明,方才在河里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要说是救她,灌一口酒便好,却刻意灌了她三大口,还故意激她,让她摧动真气醉酒昏迷,将她掳到这荒山野岭来。
见兔肉烤的差不多了,阿乔将绑着的双手往妘墨眼前一伸,“我不跑,我打不过你。”说着,还扭了下手腕,将被布条勒出的红印子露了出来。
皓腕如雪,月辉描边,深浅不一的红印子格外醒目。
可妘墨仍专心致志的烤着兔肉,眼前的女子激不起他的丝毫怜悯。
就算是勒出了血,他也是出于道义角度,有些歉意。
身姿婀娜也好,风情万种也罢,女人、男人、孩童、老者...在他眼里都是人,没什么分别。
所以阿乔一身湿衣朝他奔来时,未曾激起他的任何非分之想。
尤其是这张和姜黎九分相似的脸。
“松开!我饿了!”阿乔语气不好,她被折腾的筋疲力尽,本就面无血色,胃酸翻涌,还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权利。一下子从身份对等的合作伙伴,不明不白的失权为囚徒,而始作俑者连一句解释也不屑给予。
“松开!”她再次强调。
妘墨却撕下一缕焦嫩相宜兔肉,搁到阿乔被捆住的双手上。一下子,她的全部委屈和怒火被激了出来。
阿乔咬唇,呛声道:“怎么,把我当姜黎了?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想过很多遍了,见了姜黎后,要如何折辱她?”
她当了姜黎九年的替身,要替她生、替她死,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做她的替身。
见他面色发白,阿乔乘胜追击,也借此宣泄出多年的委屈,“有本事你去找她啊!找不到对不对?还是不敢找?自己没本事..”最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但她却用眼神讲了出来。
和姜黎一样,高高在上的审判着他。
对他的一切,从出身、言行、心爱事物、包括初次的悸动,一切一切构成他这个人的东西,都被轻蔑的审视。
“她死了,我亲手杀的。”
他讲的清淡。
篝火印入他眼瞳,熊熊闪烁,“但我不介意再杀一次。我亲眼看着母亲在我面前死去,但我没能看见她死时的模样,你要是能补齐这份遗憾,我会考虑怜悯你一个全尸。”
指节作响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但都不及姜黎死了的消息对她的触动大。
她从未想过,姜黎会这么轻易死了。
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居然死的这么潦草。
她的记忆里,姜黎因是长公主,总是争强好胜。就算有了她这个替身,训练一日不落。甚至要比她做的更好。
她因为要替姜黎死,恨惨了她,可真听闻死讯时,眼尾还是不可自抑的氤氲起水汽,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划过脸颊,一点一点濡湿了妘墨的手指,连带着卸下了指尖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