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胡玥握着刚剥好的橘子略带扭捏的站到楚风萧身旁。
“我听孙太医说,烤橘子对咳嗽很管用,你吃呀!”说着把橘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快尝尝!”
手心里的几瓣橘子热乎乎的散发着香气,楚风萧低头凝视着手心里的橘子,眼眶潮热,一颗漂浮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心里只余下一个念头——原来这烤橘子是给他烤的,原来她是真的关心他。
他捏过橘瓣,笑着把一瓣又一瓣的橘子塞进嘴里,囫囵吞枣般。
胡玥见他吃了橘子,心下也跟着舒出一口气缓缓道:“我见你这些日子总是时不时的咳嗽,实在是听的难受,于是便私下朝如意打听了。”
停了片刻才又艰涩开口,“从前打仗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低语温柔,笼统又准确的定义了他从前的日子,楚风萧语塞,想骗她不苦。
可她的眼神里溢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令他说不出骗她的话。
“从前是辛苦些,但如今还好,如今有你在身边。”
胡玥的心莫名悸动了下,眼睛跟着酸涩起来,垂眸落下一滴泪来。
“阿念不哭了。”
楚风萧慌了,粗粝的掌心慌张地擦她的泪,尽量轻松的笑道:“我早年凭着年轻任性妄为以至于落下病根,如今倒是让夫人担心了。”
胡玥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丝毫没注意到他称呼里的变化。
太多似是而非的东西挤在心口,她的情绪被它们牵扯着愈发的难过,鼻头酸的厉害,眼泪控制不住的成串落下来。
他的过去,究竟是多么辛苦呀?
泪眼朦胧的望向他,满眼都是心疼,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我忘了你,也忘了我们的过去。”
遗憾、懊恼都融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
楚风萧辩不真切,手比脑子更快的把人拉扯入怀中,两人距离近了,彼此间呼吸可闻。
“阿念不哭了,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一起。”
心口揪着疼,胡玥难过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搂住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脖颈间。
楚风萧心里跟着酸涩起来,他从来不知道她也能为自己流下许多泪来。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长叹一声徐徐道:“我从前行军途中染了风寒,那会儿高烧不退,就希望有个善解人意、温柔贤惠的女子在我身侧照料。现如今,总算如愿了。”
“你向来最怕夜里出屋子,可是那日你听我咳嗽,便披着披风为我端来一盏川贝炖雪梨,我感动极了。”
“阿念关心我,心疼我咳嗽不止,便去找孙太医寻来偏方,我很开心。”
当事人的话平铺直叙,越是平淡越显得过去的时光曾经苛责过他,而他如今妥协于过往的苛责。
于是,一丁点的甜就足以让他感动涕零。
她止不住的难过,抹了把眼泪想从他怀里出去,“我让小厨房准备了川贝炖雪梨,那个也对咳嗽好的,我去给你端来。”
楚风萧手臂收紧:“不急阿念,老天也未曾苛责我,他把你送来了。”
“阿念,不哭,都过去了。”
胡玥张张嘴,想说些安慰他的话,话到嘴边又觉得眼前人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都过去了,他已经过了需要被人安慰的年岁,他的内心是强大的,他可以轻易的说服自己同过往难挨不堪的岁月妥协。
胡玥下意识的回了句:“我会好好对你。”
楚风萧愣住,只一瞬又笑了,握着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牵到唇边细细的嗅着。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橘子的香气,让他心动,也让他安心。
“你、你做什么。”
胡玥心里小鹿乱撞,紧张极了,连话也说不利索。
楚风萧笑笑不语,轻吻着她的手,把人往下扯,又快速的抬头,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到了她的。
胡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睛,血液上涌脑袋嗡嗡作响,脸颊染上绯红。
“阿念,有你在,我每一日都是欢喜的。”楚风萧沉了声郑重道。
胡玥羞红了脸躲在他怀里,小声嗯了下,又嘴硬嘀咕了一句“我没有。”
也不知道到底是对应着哪一句话。
楚风萧闷笑一声,左右摇着怀里的人,“是,你没有,全是我一厢情愿。”
胡玥咬咬唇,心虚的埋在他胸口不说话,水色潋滟的眸子里盈满笑,一时也没了落脚的地方。
良久,楚风萧满足的感慨道:“真好,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情话缠绵入耳,胡玥出神的眸子里亮起一点光。
楚风萧搂着怀中人,感慨之余,思绪又飘远了。
方才的故事,他并未说实话。
他的一生里,在鬼门关外徘徊的记忆有好几次,可真的让他铭记于心的不外乎同她有关的两次。
一喜一悲,让他如坠冰火。
一次是他带着胡玥出征途中得了疟疾,他明知胡玥不乐意随他行军,那次还是固执的要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