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帝赐婚圣旨尚未从南面发送回来,周成礼正月初五已经快马加鞭从楼兰出发前往桃源呈送他选定的大婚吉日。
到了桃源还不待休息,便被楼兰王唤到近前。
此时,周成礼风尘仆仆的站在那处沉声道:“臣观天象,三月初三实为大婚吉日,又逢太平二年谷雨时节,雨生百谷,是个好日子。”
楚风萧嗯了声,他就是想越早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是以这日子选的合心意,
周成礼见楼兰王面带喜色,心知这日子是有九成把握,但还是谦虚道:“王爷觉得这日子是否可行?”
“就按着这个日子准备吧,等圣上圣旨到了再昭告楼兰四处。”
“是。”周成礼顿了会儿,还是说出心中顾虑,“若是太平帝不允呢?”
楚风萧挑挑烛心,让火光更亮些,笑道:“太平帝会允的。”
话锋一转,“周大人想必没来过桃源,桃源这地方虽偏僻,但人杰地灵,周大人不妨多待一日想想还有何时未尽。”
周成礼不知楼兰王是何意,是以恭敬叩首道:“久闻桃源民风安逸,现下算是有机会看一看了。”
“那好,后日清早,孤遣卫队护送周大人回京都。”
话音落,楚风萧抚掌一笑起身离开,留下周成礼独自在屋子里思索着那未尽之事究竟是何事。
“桃源这地方究竟有什么呢?”
周成礼喃喃自语,冥思苦想。
楼兰王掌权后,暗中对这地方多有照拂,所以桃源这地方有什么呢?
要说,周成礼也是个聪明人,灵机一动,就让他寻到了答案。
这答案令人为难,毕竟抚平长公主还在,这事总归是令人头疼。
为难、头疼不代表难办,凡事总有上中下三策,就是不知道楼兰王想要哪种?
总归这事还待他细细揣摩一番。
尚未过正月十五,抚平长公主一行人启程前往茂陵为先王祷告祈福。此事一出,仿佛坐实了长公主失势的传闻。
老楼兰王在时,抚平公主得专宠,手握大权,风头无限。
先王去后,抚平公主搬去三思院里,整日吃斋念佛仿佛换了个人。
太平帝南渡后,关于三思院里的那位抚平长公主的猜测愈发多起来。
议论者碍于风向不明,镇北将军在前线,楼兰王根基坚稳,是以那些猜测如冰下暗涌浅浅流过。
一行人到魂梦园时,天色渐迟,此处朴素小巧,却也透着些清雅别致。
连理手脚麻利的收拾着屋子,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埋怨腹诽。
心说,也不知道楼兰王发哪门子疯,大过年的因为一个梦就不让人好好过,偏偏要把主子送到这种穷乡僻壤。
茂陵在京都以西,距离前后左右的乡镇都远,往年清明祭祀都是当日往返,是以这处修后也没人住过。
抚平倒是坦然,神色悠闲的四下逛了圈,保养得当的一张俏脸上看不出失落的情绪。
她偶尔仰头望天若有所思,偶尔就坐在一旁看着侍候的下人们忙进忙出。
茂陵有她的位置,她一早就知道,送她来不外乎提醒她守妇道,然而她却敏感的认为楚风萧另有深意。
想要往前进一步只进攻可不行,必要时候退一步也是该的。
抚平心思敞亮,活着,才有机会,死了,一捧黄土,就什么也没了。
是以那日接到旨意,她并未忤逆,态度谦卑的当即便吩咐下人准备行李前往茂陵。
“长公主,内室打扫好了,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连理小步走到长公主面前,恭迎道。
抚平收回走神的视线,笑着点点头,扶着连理往内室走去,内室还算清幽,她倒是觉得不错,比从前好很多。
苦日子,她过的可不少。
皇宫里,不受宠的公主就好比落难的凤凰,要承受的不公平原本就多,再加上生母早亡,那就更是艰苦。
如今算得上苦尽甘来么?抚平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长公主,将军在前线为国效力,宫里那位却想着送走嫡母,哪里有这么办事的?”连理低声抱怨一句。
扶着长公主坐下,手心捏在她的小腿上,为她缓解旅途劳顿,心思却是辗转的走远了。
楼兰王先前虽然性子冷,但因为幼年养在长公主膝下,是以对嫡母、对弟弟总是宽厚。
从什么时候不对了呢?
莫非是为着前年死的那位吗?不该啊,那事做的隐秘当是查不出什么。
那是为何要把嫡母送到茂陵呢?连理实在是想不明白。
抚平觑她一眼,轻声细语又冷漠道:“你如今说话倒是愈发没大没小。”
连理回过神,忙叩首道:“长公主息怒,奴婢实在是心疼主子,大过年的这般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