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又拉起文熙便往身上架,扶着他向门口走着,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不是屋墙隔音,而是桌案放的远,距离门窗约有三米的距离,若是再小声说话,加上外界吵嚷,是无法听清楚的。
浓烟越来越大,她已经不能看到眼前的路了,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按照自己方才来的路走。
她脑袋里冲出一个念头,不管这楼之后会如何坍塌,她都要带着他一起出去。
忽的,她感觉自己架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变小了,她想去查看,但烟雾太大,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形,再多的也无法知晓了,而由于无法开口说话,她便也不能得知这位帮自己的是谁了。
她约莫能猜到,对方是将文熙的右胳膊架在了后脖领上,正如她将左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般,这样节省的力气着实是多。
从三楼下至一楼,所有的楼梯两旁皆有火星,势必要将铺盖的红色绣花地毯烧了,踩在上面时,还能感觉到烫意,而他们二人的下楼速度竟出奇的一致,极为有默契。
裴素素有一瞬间想,这个来帮她的人她不会认识吧?
然,在不清楚局势之下,她只能先抹消这个想法,不能放松警惕,并由着他将这具沉重的躯体架下楼,往一个她不知道的方向走着。
可以说,如果这人想要借机杀了她,都是有机会的,她时刻准备着,若是此人动手,她便与他拼命。
……
“刷——”
一个踉跄,裴素素从台阶上被推下,身上的负重感又回到了最初,她立住身子,回过身去,她看到的是一个小门,如今已成了火门,很快,楼里的房梁落下,冲击力让她后退了半步。
而瞬间,她的后腰被人托住。
“姐姐,我来了,你还好吗?”
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裴素素仿若听见了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比楼里的弹奏声更为悦耳。
她猛地回身,满眼疲惫,只见王意安小鹿般的眼睛望着她,“姐姐,你受苦了。”说时,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裴素素,眼中泛泪。
而裴素素也在打量着她,王意安的眼神比从前更加明媚,也更加坚定,一袭黑衣的她不显阴狠,似乎与杀手这个词不搭边,她后背上背着一把极为明目的红伞,是上次雨夜搭救她所背的。
看她是有准备而来的,裴素素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
王意安先将文熙扶住,后引她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之上,王意安为文熙搭着脉,眉心一皱,裴素素心知肚明,却还问:“如何?”
她道:“脉搏微弱,不知还能否醒来。”
用了她的血,命算是抢回来了,后事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王意安将目光投向她,道:“这几日我们忙着重建,不能抽出身来,昨日才知姐姐已失踪多日,柳啸月却已出阙州,无奈才命阙州暗探寻找,可算将姐姐找见了,我本想着尽快赶来,却从柳啸月属下传来的信中得知,你来了观云楼。”
“柳啸月走了?”她凝神。
“是啊,柳啸月还有其他事要做,而她人虽出了阙州,消息倒还算灵通,不然我也不会在后门等姐姐。”王意安笑着说。
“那方才助我逃出火海的,也是柳啸月安排的人?”
“你是指那个人?据我所知,柳啸月并没有派她的部下保护你,至于……方才那个将你推出火海的人,我看背影还挺熟悉的。”王意安眼神真挚地说。
“像谁?!”裴素素身子向前一倾,可以看出她的表情是十分渴望得知的。
王意安挠了挠头:“好像……邵晚臣。”她的眼力是极好的,身为杀手,若是眼力不行,便是给他人活命的机会。
“对吧?我也觉得!”裴素素猛地拍了下大腿,能从她这里获得一丝认同,便就证明不是她瞎想的,而在激动之余,她仍不忘细思,“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意安也觉得新奇,摇了摇头,道:“我岳州的暗探并未回报,可见这次离开,邵晚臣做得很密不透风。”
裴素素看着她,王意安当即明白了这是何意,说:“姐姐放心,像淮阴侯这样的好官,我们是不会针对的。”
“那你们会对好官加以监视吗?若不监视,好官一朝变成贪官,你们不就无法第一时间知道了吗?”她凝视着她。
王意安抿嘴一笑:“姐姐,其实现在也是无法第一时间知道的,像那些贴身跟踪的人,是需要培养的,不然就算一开始不被发现,后来也会被察觉到,所以我们现在只能先跟着一部分官员,若发现端倪,自然是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
她点下头来,这套安排其实已经很是合理了,既无法顾及到所有官员,能暗查一部分也是好的,真是不敢想象,这种组织倘若壮大起来,会有多少残害人命的官以命抵命。
从裴素素眼里,王意安看到了广袤无垠的支持,她瞬间觉得这种感觉真好,便道:“姐姐,你会一直支持我吗?”
“会,只要这条路是对的,就能一直走下去。”裴素素捂住她的双手,彼时,王意安的手心汗珠淋漓,她下意识在衣服上抹干,然后再握住她的手。
“姐姐,我有你真好。”她笑意晏晏。
裴素素嘴角蔓延起一抹甜笑,“这句话也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
话落,王意安挪到了她的身侧,将头依靠在裴素素的肩膀上,享受着这刹那间的温存。
要是她的姐姐能够一直陪着她好了,可惜她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无法因为私情而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