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你可太有名了,酆长宁腹诽道。
“白痴。”
卫庄嗤道,酒桌上只有四个人,他说这话时未曾刻意压低声音,大家自然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你——”
“师兄!”
荆轲暴起的刹那,酆长宁已经做好他被打得亲妈都不认识然后丢出去的准备。所幸,荆轲还肯听公孙丽的话,一声娇喝,乖乖停住滞在空中的拳头,愤慨地回到原位撇开头。
公孙丽注意到她身边的扶离:“这把剑…”
想起上次得剑的经历,酆长宁不由得警惕起来,试探性的问道:“你认识?”
“我不认识。”公孙丽摇头,凑近仔细端详,“但我可以肯定,这把剑绝非凡品。”
她指着剑身说道:“这种构造和铸剑手法都是吴越之地特有的,所以应当来自吴越。”
酆长宁奇道:“你懂剑啊。”
兀自夹菜喝酒的荆轲插嘴道:“当然啦,丽儿比我懂得多多啦,就是剑术嘛,和我比还差些。
卫庄停住饮酒的动作,唇角微扬,笑的很是危险:“这么说来,你剑术很好?”
打从荆轲坐下时他便不太愿意搭理这位在他眼里如同白痴的少侠。对于不喜欢的人,卫庄的包容度向来是很低的,这点酆长宁深有体会。
偏偏这位少侠要往枪口撞——卫庄向来看不得比他还狂的人,尤其是显摆到他跟前的。
酆长宁磕着瓜子如是想,静待即将开始的大战,顺带着把公孙丽拽远些,免得误伤。
荆轲禁不得激,三言两语便要和卫庄出去单挑,卫庄此次出门没带剑,酆长宁便把扶离给他。
雪地里比剑是件很诗意的事,剑气激荡,白雪四溅,刀剑铿锵。
卫庄修习的横剑术最适合拿重剑,扶离还是轻薄了些,她自己用合适,卫庄用着则迅捷有余刚猛不足,扶离在他手里生生被挥出霸道之势。
那边战得激烈,只恨她没有作诗的本事,更没有绘画的本事,不能将此等场景记录在册。
荆轲和卫庄打的有来有回,酆长宁看着技痒忍不住想试试身手,奈何公孙丽忧心忡忡,正逢荆轲被横劈到跪地,便更加忧心。
“放心,小庄很有分寸的。”
酆长宁拍拍她的肩以表安慰,荆轲有历史光环,虽然终归要死,但总不会是今天死。
她这么想着,眼神却挪向卫庄。
剑影翻飞,她想看看他有没有新的招数,或是上回击退狼群的那招——她显然高估了荆轲,这场战斗在她看的最过瘾时戛然而止。
扶离停在荆轲胸口,荆轲愣神低头看着胸前的剑,叹道:“是我输了。”
公孙丽跑过去责怪他喝酒误事,荆轲只是挠挠脑袋傻笑着,时不时说“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结果当然是被数落的更为惨烈。
酆长宁迎着卫庄的目光耸耸肩,没注意到他眼神微动,仿若在思考着什么。
在数落完荆轲后,公孙丽辞别两人,临走前荆轲还敲了他们一壶酒,嘴里喊着“山水有相逢,我们还会再见的”便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打的挺不错啊。”
她走到卫庄身前,他忽然勾起笑,扶离翻转,剑柄抵住她的下颌:“你看的挺开心?”
冷硬的剑柄慢慢抬起她的脸,酆长宁后悔方才看热闹的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尴尬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赢嘛。”
“哼。”
他把剑丢给她,走到路旁的枯树倚靠着:“看出是哪派的路数了吗?”
“看着像家传剑法,不属于儒墨道,更不像是阴阳家和农家。总之,不是罗网的人。”
“你这么肯定?”
“我起初的确怀疑是罗网派来接近我们的人,不过,我想他们还没有能力把荆轲也收入囊中。”
“那个荆轲,你真的认识?”
酆长宁想了想:“不认识。”又怕他不信:“我从未见过他,就算认识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
她总不能说她在历史书上认识的荆轲吧?那干脆把以后的事情都和盘托出算了。卫庄信不信还是未知,但肯定会把她当精神病患者看。
说不定还要送回镜湖医庄看病。
酆长宁的思绪飘到远在天边的镜湖医庄,她很久没有回去,都不知道念端和端木蓉最近如何。
若不是这次出来匆忙,又没有和盖聂报备,她其实想让卫庄带她回去看看。再同念端证实下以剑为生的男人未必都不好。
有只手揉过头顶。
她这才回神,对上卫庄那双苍蓝的眼睛,“先进去吧,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他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