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人要伤害人?
不要!
吃掉,把所有伤害人的人都吃掉!
杀掉,把所有想吃人的同类都杀掉!
他出去了,找到人了,人看到他很吃惊,人问他是不是来吃人的……
他是来吃人的,但是人让他伤心。
他想吃的是坏人,不会吃人的。
人受伤了,送回去,放到巢穴里,关上门,全都关上。
乖乖的。
不要怕。
他先去吃人了,会把所有伤害人的人都吃掉。
还有那些坏同类,全都撕碎。
他追上去了,同类都听他的,看吧,人,他就是最强的,只要放他出来,他能自己吃饭,不需要喂,还有很多同类追随!
呜呜,那些人打他。
好痛。
人,他好痛。
坏人的车掉下悬崖了,下面是水,人,他怕,他不敢去,同类也不敢去,可是他好生气好生气。
生气是什么?
他学会生气了!
生气的时候力气会变大。
人,他是不是很厉害!
亮光随着水快速消失,他追,同类也追,追到好远的地方,下水了,这好像叫雨?脚泡坏了,虫子,好多虫子,虫子吃他,赶不走。
人,快救救他!
亮光跟丢了,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家?
他住的不是巢穴吗?
家是什么?
家是人住的地方……好像是的,有人的地方就是家,他要回家,要找人,人会想他吗?他离家出走好几天了。
回家!回家!回家!
他带着同类搜索人的味道,好淡,水把味道带走了,水里的虫,叫鱼,在咬他,人……人……人……鱼咬他的屁股,还有他的胸,人你会不会心疼?
人为什么不来接他?
是因为有别的人了吗?
人会忘记他吗?
人……不要忘记他……
……
第一天的雨还算正常,只是比暴雨还要暴一点的程度。
第二天,人也好,狗也好,听着雨声心都是虚的。
经过一夜的暴雨,雨势丝毫没有减弱,还在不断上强度,雷声很大,像是天上在打仗,第一天打雷冬瓜还敢对着吼,上演比比向天歌,第二天,地狱恶犬变成沙发底下的钉子户,就连吃饭都要塞进去。
欧佳怡很慌,想跟林昭一起睡。
夜半的惊雷能把植物人都叫醒。
林昭没答应,她早已习惯了惊雷,比起雷声,身边睡着人更让她不适应。
第三天。
雨更大了,根本出不了门。
透过望远镜能看到森林里原先的小径变成河流,泥沙俱下,丧尸、动物、枯木……在黄色的泥浆里翻涌。
欧佳怡穿着救生衣睡觉。
尽管林昭告诉她,林家的排水系统无须担心。
比格犬吓得直哼唧。
林昭换完水和粮,给大耳朵狗塞上耳塞,它终于肯离开沙发,出来拉完尿完,浑身颤抖缩在林昭脚边。
林昭无事可做,这种天气也不用担心人或者丧尸来犯,索性打开手机浏览以前的照片。
爸爸、妈妈、小弟……
他们很久没来信息了。
通讯网络全面中断,群聊【活着】终于死掉。
她的手机里,许彻没有几张照片。
以前赌气的时候删干净了。
为什么赌气却想不起来。
年少的事,总是有的深刻,有的模糊,记忆是变形的,她的心思也是弯曲的。
冬瓜散发温暖潮湿的狗臭,睡着了,但屁股墩还在抖,尾巴也是夹着的,动物能听到更多的声音,或许在它心中,现在世界才是真的要毁灭了吧。
林昭扒掉狗子眼角的黑条,冬瓜睁开眼温顺地舔她,突然哀叫一声,夹着尾巴躲进床底。
“怎么了?”
林昭问道。
狗不语,只是一个劲发抖,后脑勺的毛都立起来。
是脚步声吧,咚——咚——很有节奏,上到二楼转角了,在爬最后几阶,上来了,雨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还有寡淡的血的味道。
林昭起身打开门。
许彻站在门口,灰色的眼睛凝滞在她头顶。
雨在窗沿敲起荔枝大小的水泡,雷声宏大,从很远的地方来,闪电须臾照亮世界,又须臾消失,林昭缓缓伸手抱住湿淋淋的行尸,许彻垂着手一动不动,身体冰冷,穿着不知道从谁身上扒下来的运动衫,后背伤口叮着几条食肉的黄鳝。
“你还知道回家。”
她抵住湿透的胸口,眼角和脸颊也是湿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