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听到喂这个字,眉头皱起来,“我有名字,我不是给你说过吗?”
温小满那一张偏白的唇微微向上扬起,“哦,五角星啊。”
这次换女人当面甩出个大白眼,她一说话,耳垂上的素圈就开始晃悠不停,温小满觉得闪得自己眼睛疼。“夏迹星,我叫夏迹星!记我一个很难吗。夏天星星的痕迹,怎么样,很好记吧,记不住的话去医院检查看看吧。”
“好的,五芒星。”温小满管她是星星的痕迹还是月亮的影子,就算是八大行星也跟自己没关系。
“520块8毛8,转账我走人。”
夏迹星没理她,自顾自低下头去扒开麻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白萝卜看了又看,“今天怎么这么贵,等会儿,你这菜叶都被虫吃半边了,又贵又烂的,这样的你还给我送来。”
她拿起一兜白菜闻了闻,又擦着菜叶子,“我给你说,你少打点农药,我回去还得费劲洗。”
事精。
温小满暗自腹诽,虽然已经习惯她这德行了,但每次还是想拎人起来揍。
“这还贵啊?你嫌贵找别家算了。”温小满摆摆手。
如果卖给别人,这价格可能要腰斩一半,但面对夏迹星,温小满总是会暗戳戳把卖给她的菜偷偷涨个一块六毛的。
这老板可能不怎么了解南岭的市价,嘴上说贵但其实压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贵,只是知道要砍价而已,温小满把原本就提高的菜价装模作样降个几毛,于是夏迹星转账的时候态度十分豪放,觉得自己又赚了。
这样的傻老板可不好找了,正所谓无奸不商,所以温小满每次都为钱折腰,忍着气来送菜。
温小满扫了这餐馆一眼,记得以前这餐馆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妻夫开的,头发都白了大半,饭菜物美价廉,温小满读书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吃盖饭,但是自从她们因病相继离世之后,温小满也就没来过了,而这餐馆也就拿给她们的女儿接手了。
不过这新老板的手艺……
温小满抬眼也学着夏迹星刚才的样子,打量她全身。
平常饭店老板都是穿一身黑,再系个围裙,这夏迹星倒不一样,穿个亮黄色的斜肩短袖,黑色宽松的工装裤,那侧边低丸子头看起来松松垮垮的,看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连个勺都颠不起来。
她一直觉得夏迹星肯定是花瓶,长得好看但没手艺的那种,连个菜价都不清楚,脾气还臭又怪。
“我说,卖菜的。”夏迹星把萝卜放回去,离温小满远了两步,“你下次从后门进来,别从前门了,要不然你走了之后我还得再拖地。”
夏迹星真是气得够呛,她好不容易起大早把整个店里里外外拖了一遍,这卖菜的穿个破雨衣把整个地板弄得又湿又脏的,简直白干一早上。
“后门?我不知道你后门怎么走。”
“笨,你就直接从后面那个小巷绕进来啊,从路口往里数第三个门就是我店的后门。”
夏迹星一只手摸着丸子头露出来的几根鸡毛,这是她最新从网上学的鸡毛丸子头。另一只手叉在腰侧,“我觉得嘛,智商正常点的应该都不会走错路吧?”
温小满小声嘟囔了一句。
“啧。”夏迹星听到了,于是睨了她一眼。
不一会儿,温小满看着微信上显示的转账记录,心满意不足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你摊上的南瓜卖的怎么样?”
“干什么?”
虽然已经将近九月初,但是夏天的余热还残留,买南瓜回去煮冷汤的人多。
“给我留半个,晚上给我送来。”
温小满穿着雨衣又往她的方向靠近一点,水珠从衣角往下滴,誓想把身上的污秽往这人的身上蹭一些,往白净的脸蛋上刮上泥泞。
不过这么一靠近,对方身上馥郁的香味便往她鼻腔里蔓开,勾得温小满鼻子痒,想挠。
“半个?南瓜五块钱一斤诶,我给你送来我赚屁啊?还不够我来回的油钱。”
“你这人,说话能不能文雅一点,别一天就屁啊屁的,我又不是不给你付跑路费,再说了,我可以给你煮点免费的南瓜汤当解暑。”
“解暑?绿豆汤才解暑,你个开店的不清楚吗。”
夏迹星觉得这人真磨叽,被拆穿之后面上有些挂不住。“我都说我要了,五块钱一斤就五块,你送来就行了,加上跑路费等会转给你,一天就五块六块的算计人。”
“谁跟你这个大老板一样淡泊名利啊。”
温小满对于自己突然脱口而出的成语还有些沾沾自喜,仿佛抖了点书袋显得整个人的格调蹭蹭上涨!
她轻哼了一声,故意泄愤一样一挥衣角,雨衣溅起的水珠飞舞四周,见状,夏迹星不由得咬住明亮粉嫩的下唇,红润褪去一瞬泛上苍白。
出了门,她才把包里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拿出来。
“小水,怎么了?”
“南瓜怎么卖。”
“有人买南瓜啊?”温小满捂着嘴,加快速度小跑回自己三轮车上坐着,回头看着店那边确定那个五角星没出来。
电话的另一头陷入沉默,似是不想再问第二遍。
“害,南瓜很便宜,一块钱一斤,不讲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