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的尖叫声像一把钝刀,划破了午后沉闷的空气。薇拉躲在半掩的舱门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本不该在这里——战国明明让勤务兵带她去下层安全舱,可当紧急军号响起时,她的双腿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带着她偷偷溜回了上层甲板。
现在她后悔了。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硝烟味灌进鼻腔,甲板上横七竖八倒着几具尸体。鲜血在柚木地板上蜿蜒成小溪,被夕阳染得发黑,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一个失去右臂的海贼正在惨叫,断肢处喷溅的鲜血有几滴甚至飞溅到了舱门上,在薇拉眼前炸开成细小的血花。
薇拉的视线突然凝固在右舷角落。
那里躺着一个金发女人,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桅杆。阳光斜斜地穿过她散开的发丝,在甲板上投下金色的光影——就像那天下午,艾琳娜的头发在血泊中铺开的样子。薇拉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看见那女人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指甲缝里嵌着木屑,指节因垂死挣扎而扭曲。
"艾琳娜......"
这个名字从唇间溢出的瞬间,薇拉突然听不见炮火声了。世界变成模糊的色块,只有那摊不断扩大的血迹越来越清晰。她看见自己沾满血的小手,看见战国赶来时被海风吹起的正义大衣......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的惨状重叠在一起,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砰!"
一声近在咫尺的枪响将她拽回现实。薇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制服短裙被甲板上的血水浸透,冰凉的触感黏在大腿上。她颤抖着抬头,正对上一双充血的眼睛——
那是个满脸是血的海贼,左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举着枪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他的军靴踩在血泊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咕唧"声。枪管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黑洞洞的枪口像要把她吸进去。
"小鬼......"海贼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薇拉想跑,可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喉咙里涌上铁锈味,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海贼的影子越来越近,她看见枪托上刻着的骷髅标志,看见对方指甲缝里的血垢,看见那根扣在扳机上的、长满老茧的手指......
"轰!"
一道金光突然劈开视野。
海贼像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船舷上。薇拉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背影——正义大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金色的佛光还未完全散去,战国宽厚的肩膀几乎挡住了整片天空。但她的视线却无法控制地落在地上——那个海贼的脖子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眼球突出,嘴角还在汩汩冒血。
"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