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没有办法就出不去了。”他伸直了自己的一条腿,舒服地歪在稻草上说:“给我捶捶腿,没准儿我高兴了就带着你出去。”
江萱本来不想的,但看他神色严峻,只好上前来轻轻捶着,心里真是又气又恨。
外面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江萱抬头看时,许如风走了过来,趴在牢门口冲她说:“从早上到现在都没见你吃东西,我给你带了些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口味。”
“救你的人来了。”江淮朝门口使了个眼色。
江萱凑过去,接点心的时候,手中被塞了个东西,她摸着像是打开牢门的钥匙。
“午时二刻换防,所有的人都去给高相接风洗尘,守卫薄弱,是你们逃出去的时机。”
“那你觉得证据在哪儿?”江淮也凑上来,低声问。
许如风摇摇头。
“你拉上宣丫头做垫背的,无非是让我想办法救你,等你们出去了,也希望你护好她的安危。”
江萱用鼻子闻着糕点的香甜味,也不理会他二人说些什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江淮默然,算是应允了。他抱着前臂思索片刻,低声说:“沉船的证据我跟江萱去金山寺找,他应该不止做了这一件事,你跟高相在江府找一找其他的证据,到时候不管能不能找到,三日后问斩前救这些人出去。”
许如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点头应允。
“马在墙外的树上拴着。”他说完走了。
江萱真是饿极了,坐在一边吃起来。
江淮不安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以为来到这里能够理出个头绪,找到纵火的凶手,没想到竟是贼喊抓贼,自己还成了替罪羊。如今逃出去,先从哪里找证据才好呢?于是有些焦躁睁开眼,看见江萱吃得美滋滋的,一把夺过她的糕点自己吃了。
“我觉得和尚们肯定都有问题,而证据应该就在慧岸,慧深那里。”江萱见他认真听自己讲话,偷偷又把他没咬过的糕点夺回来一块,赶紧咬了一口才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要吃分你点就是了,还抢我的。”
江淮自知理亏,看她委屈得脸都红了,也不好意思说话。
江萱凑过来他一边,笑嘻嘻地问:“你今年贵庚啊?”
江淮第一次出门在外被人问年龄,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一看见江萱的脸又瞬间冷峻下来,冷冷地说:“我比你大七岁。”
“连我的年龄都知道。”江萱随意地坐在他一边,双手向后撑着稻草说:“看来你还真是关注我呀。从你火中救我,到今日被抓还要拉我做垫背的,你对我的态度可真是变化无端。你不喜欢我,甚至无端有些恨我,所以,你到你是谁?”
“江淮。”他测过脸来看着江萱,被他这样直勾勾的逼视让她有些害怕,心一慌手没扶好,超后面跌去,重重磕到后脑勺。
等待的时间似乎也没有很漫长,江淮拿着钥匙轻轻打开牢门,跟对面的人说:“三日之后定来救你们。”取下拴着牢门的铁链攥在手里往外走,他一招制服一个,再把看守的二人用铁链锁起来,就往外面跑,大牢外是一个院子,现在这里空无一人,他们跑到墙外有树的那面墙下,江淮搂住江萱的肩膀往前踩了几步翻越墙头,直接骑在马上,驾马就往城外走去。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守城门的将士们百无聊赖地坐在墙下的荫凉里,看见一匹飞驰而过的马也没有阻拦,他们满心里想的都是高相的接风宴。
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金山寺门口,只见大门开着,里面却空空荡荡,没有香客的足迹,也没有和尚的身影,整个寺庙显得十分空旷。
江淮也不多说,下马直奔慧岸的客房而去,江萱忙不迭拉紧他的衣袖躲到墙边耳语道:“还是等他们出来再下手。”
江淮不屑地推开她的手,白嫩细腻,不同于自己的粗糙,他甚至有些厌恶,重重将她甩在一边,大摇大摆进了禅房。
慧深忽地惊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就往后面躲,一边躲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来了!”
“谁来了?”慧岸问着,从后面走出来。慧深一把拉过他躲在了他的身后,仍然瑟瑟发抖。
“怎么,不欢迎吗?”江淮坐在凳子上,一只脚翘起来踩到另一只凳子上。
“没。不敢。”慧岸把脸朝向他,“你此次返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巧了,正有一桩事要找你。你们在寺里多年,偷盗香客的财物恐怕也不止一次,可有账本记载?”
慧岸思索着,见他目光凌厉如剑风,赶紧点头道:“有。有。我这就去拿。”他在床下面拉出一只沉甸甸的木箱,打开箱子,赶紧抽出上面的两册账本恭恭敬敬地递过来说:“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账本上面记录了何年何月何日,他和慧深去到何人房间偷盗了哪些财物,竟一清二楚。
江淮把账本丢在桌子上问:“就这些了?”
“都在这里了。”
江萱拿出其中一本大致翻了翻,因她自小跟随父亲翻看账本,查对账簿,对这些东西倒是了如指掌,简单的账不用算盘,只是心算就可以算得分毫不差,只见她快速地翻完了这一本就丢在一边哂笑道:“你最好别骗我们,我看你的账面上进项颇多,这么多的银子,你花费到何处了?”
慧岸有些难为情地指指房顶说:“都用来盖房子了。寺院整修花费不菲。”
“账簿拿来。”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江淮的一盏茶还没有喝完,江萱就似笑不笑地问:“剩余的八百万两银子哪里去了?”
江淮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八百万两。”
慧岸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算是咬定了什么也不说。
慧深怕极了,瑟瑟发抖着说:“哪有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
“是啊,都花了出去。”慧岸说。
“花哪里了?可有账目?”
慧岸艰难地摇头:“不知道。”
江淮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已是吓得肝肠俱裂,恍恍惚惚慌慌张张申辩道:“买菜了。”
“买菜?好,把买菜的账本拿来。”
慧深赶紧连滚带爬地去库房取出花销的账本来,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每一笔花销,小到买了一块豆腐都详细列上。
江萱从头到尾翻到一半,只觉得不对劲,又倒回去看,才发现,昨日最新的几笔里记载的几种菜并未见过,于是递给江淮。
江淮初看时并不起疑,细看方才心中震惊,忍不住暗暗纳罕。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他慢慢踱到慧岸和慧深身旁,轻轻扶起二人道:“谁负责买菜?卖给你们菜的又是何人?”
慧岸无法只得照实说了两个名字,又恐自己遭人灭口,哀求道:“我二人做这营生也是日日煎熬,今日得以一吐为快,在此立誓不再做亏心事,还望佛祖原谅,望二位高抬贵手,饶我性命。
江淮思忖片刻道:“萱儿,我们走。”
江萱疑惑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