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榷的脚步渐渐慢了,他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无奈地闭了闭眼:“去,把那个叫霜红的姑娘带过来,再派人将此事的来弄去脉打听清楚!”
七日后
一辆囚车缓缓地驶入了东市的菜市口,这里是京城的一处法场,每一年死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即便现在是青天白日,却仍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丝寒凉。
此时法场的四周除了衙役,竟然还有不少的禁军,显然朝廷对此事极为重视,刑部尚书耿初远一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之上,他的身侧还有一名太监,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林公公!他是被派来监斩的,皇帝因为太子一事忧思过重,竟一下病倒了,已连着五日不曾上朝了,此时都还躺在床上养病。
百姓们十分好奇这位胆大包天敢刺杀太子的凶手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们纷纷簇拥过来想要一看究竟,却只见一个浑身血迹的女子被拖了下来,她双手被缚,双脚上套着笨重的脚镣,每走一步都发出“哐啷啷”刺耳的声音,陈思思透过脸颊上散乱的头发看到了一双双好奇地眼睛,那些眼睛里有探究,有兴奋,有恐惧……陈思思自嘲一笑:自己到底是倒了什么血霉?穿过来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么快就又要下线了?
人群中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中年男子鄙夷地看着她:“瞧这小身板也没几两肉,怎么还有能耐刺杀太子?”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讽刺地勾了勾唇:“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自古以来最毒妇人心,谁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呢?”
“就是,听说这人本就是出身乡野,蛮横无理,自持有几分姿色就四处招蜂引蝶,这不竟然对自家的准妹夫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样的人,能干出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陈思思闻言嗤笑一声,这些人真是堪比现代的键盘侠!一个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全靠着一张嘴就给人按上了罪名!
她拖着沉重的脚镣,每走一步都剧痛无比,这几日她被关在大理寺,每日都要面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的审讯,牢狱之刑自然是少不了的,她的指甲被生生拔出,到现在伤口还未结痂,鞭笞这些更是不必提……她每日与老鼠蟑螂同住一室,大牢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腐败的霉臭味仿佛还能闻到,她紧蹙眉心,身上的伤口动一发而牵全身,让她备受煎熬……
“小姐!小姐!”
人群中,忽然响起了霜红的声音,她停下步子连忙去寻,果然就看见了霜红挤在了最前方的位置,那傻丫头泪流满面,眼中全是心疼与自责……
“霜……”
陈思思还没喊出口,身子忽地不受控制地往前趴去,她狼狈地摔了下去,身上的伤口顿时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太……太她妈的疼了!她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了,可她还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不能让霜红看见,不然那傻丫头又该难受了!
“磨蹭什么!还不赶紧给我爬起来!”身后的衙役又是狠狠地一鞭子,衣衫上顿时又多出了一道血痕,陈思思一咬牙,强忍着痛疼站了起来。
她眼中噙着水雾,看着霜红勉强地勾出了一抹笑容:“傻丫头,我没事!”
身后的衙役推着她往前走,她一边走一边张望人群,果然,在人群中她又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陈枫、商榷、卖包子的刘老头、刘氏和她的女儿……他们都眼睛红红地看向这边……陈思思忽地眼眶有些发热,她走这一槽,也不算白来。
陈枫是在刘氏的帮助下从安阳侯府偷跑出来的,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随时准备伺机而动!他明知这是不可取的,但眼下别无他法,他不能,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陈思思去死!
而商榷在看到陈思思那满身的伤痕时亦握紧了拳头,他咬牙低语:“我不是让你去疏通关系了吗?为何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柳管事面露难色,小声说:“东家,我……我已经上下打点了不少关系,不过此事似乎并不简单,这其中恐怕还有比咱们更厉害的人在插手,那些官员这一次竟无一例外地拒绝了咱们,我费了不少的心思才买通了一个狱卒让他多加关照,不过……不过他人微言轻,恐怕也帮不了多少……”
商榷的脸色更难看了:“到底……是谁?”
柳管事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是……是二皇子的人。”
商榷的眼眸中凝起一层寒霜,有朝一日,他定要他付出代价!
正在此时,衙役一棍子用力地打在了陈思思的膝弯处,她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商榷顿时攥紧了拳头,他赤红一双眼,似乎想要冲上去,柳管事连忙拉住了他,急切地劝道:“东家,不可冲动啊,此事并非我们可以插手的!商氏一族的百条人命可都在你的手中呀!东家!”
商榷的双眼通红,他的嘴皮都被咬破了,血溢在唇上,染得比胭脂更为绚丽。可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身为商氏一族的族长,肩负起全族的命脉,这件事决不能由他出面去做!若只是他自己,他必定是愿意赴汤蹈火!
商氏一族素来善于心计,他做事从来都是步步为营,在商场上他从无败绩。但这一次,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他无比懊恼,只恨自己徒有钱财,只恨自己不够位高权重!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刑部尚书耿初远义正言辞道:
“安阳侯府陈思思,出生乡野,因心生嫉妒犯下刺杀太子这等大不逆之罪,经查实,其罪证确凿,无可辩驳,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陈思思虚弱地趴在地上,她眼中全是倔强,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大人,民女是被冤枉的,民女不认罪!”
刑部尚书又猛地一拍惊堂木:“贱妇!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岂容你狡辩!陛下宽容,念在老侯爷的旧情才没牵连你安阳侯府,如今你竟还敢狡辩!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将她的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