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冲出实验楼里的医护室,躲进自己平时休息、少有人来的工作间。
他呆坐在椅子上,眼睛酸涩,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居然又哭了,泪水像同关不上的水龙头,一直在流。
……
时安开始痛恨自己的生理本能。
这也显得太怯懦了。
他开始不断回想和霍北寒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林逾和塞斯教授说过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天真得像个傻子。
明明……明明有那么糟糕的开端,他怎么会开始在有些时候,觉得霍北寒是一个尊重自己的好人?
相处中那些温情平静的时刻,此刻如同被烧毁的纸张,在脑海中模糊不清。只剩下塞斯教授的叮嘱还异常清晰。
当初塞斯坚决要求他不能告诉霍北寒时,他还有些诧异,认为霍北寒未必就是此事的对立者。
可是……
原来,错的不是别人,是他太天真。
“我能理解,霍将军或许对你不错。”
时安想起塞斯当时的话:“但是……孩子,我也是Alpha,我懂。这个帝国有太多这样的Alpha,他们爱他们的Omega伴侣,爱他们的Omega孩子。可一旦触及真正的利益核心……他们选择的,永远是Alpha的同盟。”
“别被生活中的温情蒙蔽了双眼。他既是Alpha,更是帝国秩序的捍卫者……在重大抉择面前,人永远心深不可测。”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哭也不是办法。
先出去想想办法,问问塞斯教授能否帮到自己?
时安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刚想站起来,工作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安安。”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时安抿紧唇,不做回应。
门锁轻轻转动。
时安以为霍北寒会像取样失控时那样强行闯入,但并没有。门锁开了,霍北寒却没有立刻进来。
他像是怕惊扰了箱子里的小猫,只将门推开一条细缝,确认时安发现自己,且没有惊慌失措后,才动作轻柔地推门而入。
霍北寒走到时安身边,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Omega的背:“安安,对不起,今天是我态度不好。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先回家休息吧。”
时安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又塌了一半,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但是,闹也没有用——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最后时安还是点了点头,冷淡着脸,别别扭扭地跟着霍北寒回了家。
“我还是会坚持参加联赛。”
但到家后,时安还是再次重申,眼中像燃着两簇小火苗:“即使你执意动用权势阻止,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霍北寒沉默。
他想起那只站在窗前不吃不喝的白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终,Alpha还是只得选择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缓兵之计,安抚道:“好。”
霍北寒手指轻轻拂过Omega沾着泪痕的眼角:“安安,我还是不赞同你参加联赛,但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说。考核还有十几天才开始,你先安心上学,好吗?”
时安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虽然争执告一段落,但未解决的问题和冲突的余温却残留了下来。
直白地说,就是两人陷入了某种冷战——虽然主要是时安单方面针对霍北寒。
除了每天早上不得不进行的标记,其余时间,时安都尽量避开霍北寒,偶尔不得不共处一室,也神情淡漠,不言不语,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霍北寒知道Omega在跟自己怄气,但又不愿在关键问题上妥协,局面一时难以收拾。
就连两人唯一的接触——每日的标记也变得气氛诡异。
时安不想搭理霍北寒,却又不得不每天早晨与他亲密接触,他开始生平第一次如此厌恶Omega生理上对Alpha的依赖。
又一个清晨,时安紧绷着脸推开霍北寒的房门,正撞见在房间里踌躇许久、也准备来找他的霍北寒。
两人谁都没说话,却默契地走向床边。时安拉下衣领,霍北寒伸手做出搂抱的姿势,时安下意识便靠了过去。
不知怎地,霍北寒莫名愣了一下,唇角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笑意。
Omega这模样,真是像极了臭着脸生气的猫,但又为了罐头不得不向主人示好。
时安觉得自己被嘲笑了,更是恼羞成怒。标记结束后拒绝了霍北寒一切殷勤的照顾、一同去学校的邀请,以及对方的欲言又止,立刻就自己出门去了学校。
今天学校里要开一门新课《帝国军事史》,时安决定早点去,给自己(以及莫晖)占个前排的好位置。
据说这门课这次的讲师来头不小,吸引了不少来旁听的学生,足能容纳几百人的大教室里座无虚席,开课前人声鼎沸。
上课铃终于响起,时安合上教材,目光专注地投向讲台。
教室大门开启,一位身着笔挺军装的Alpha走了进来。
……?
时安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怎么还是霍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