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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险情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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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彻底将林隅安从朦胧的睡意中惊醒,他迅速直起身看向窗外,依然是浓云密布、不见天光。不过,大雨已经停了,只有零星的雨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平复自己的情绪,一边摸起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他悻悻地放下只有百分之三十电量的手机,提醒自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省着点用。他从后座拿出一把雨伞,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出去,想看看前方路况是否还能继续行进。风还在凄厉地刮着,才走没两步,一群叫不出名字的鸟不断扑腾着翅膀,发出刺耳的鸣叫,从林中一跃而起,呼啦啦一片,以遮天蔽日的姿态挡住了林隅安头顶上方的一小片天光。

似乎是上天的预示,亦或是人类对危险的感知天生就很敏锐。电光火石间,林隅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即抬头向上看。果然,裹挟着泥沙和树枝的流水倾泻而下,正正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车里。这一次,他没有坐进驾驶座,而是迅速地拉开后车门,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微微颤抖的滑腻指尖胡乱地解着紧紧系在麻袋口的麻绳,麻绳实在是系得太紧了。他环顾四周,从后车座上顺手抓起一把美工刀,对着麻袋划了下去。瞬间,麻袋就像一个被划破的注水气球,瓷器如激流一般哗啦啦地掉在车里。

林隅安眼疾手快地抓住麻袋的另一边,从已经四分五裂的麻袋中,大把大把地抓取那些承载着民间文化的瓷器塞入背包中。抓了一次、两次…数不清几次后,他的背包终于被他塞得鼓鼓囊囊,仿佛再塞任何东西,背包就会立马裂开一样。他动作迅速地扣上了背包,看着剩余的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心疼地叹了口气。林隅安只给了自己一秒钟哀叹的时间,下一秒,他立刻抓起散落在后车座椅上的强光手电筒和水,分别把它们塞进背包两侧的口袋后,抓起手机,推开车门,向山顶高地狂奔而去。

时间就是生命。沉重的背包压得林隅安喘不过气,但他一刻也不敢停留。身后是隆隆的火车轰鸣声,鼻尖萦绕着浓重的土腥味。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仿佛除了用尽全力奔跑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生的希望。脚下,大地在震动,仿佛也在为这场灾难而啜泣悲鸣。

最开始的几分钟里,林隅安还能踩着晃动的大地,尽力保持平稳地向前奔跑。跑着跑着,装满陶土的背包和没有得到休息的疲惫的身躯,都在一刻不停地向已经麻木的双腿施压,林隅安费力地呼吸着,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而一步一步地轮换着灌铅的双腿。地面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喉咙里的铁锈味慢慢取代从后而来的土腥味,成为他能感知到的唯一一种味道。

突然,地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林隅安那疲惫的身躯再也无法对大脑的指令做出及时的、正确的响应,他一个没踩稳,整个人身体向前,以一个很狼狈的姿势狠狠地摔在了泥地里。生命的威胁还没有解除,林隅安半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用还算干净的衬衣袖子抹了把被泥水刺激得睁不开的眼睛,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走着。

时间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堪堪只有十分钟,林隅安终于短暂地逃离了那片被泥石流笼罩的区域,到达了一个看起来暂时安全的地方。他摔坐在地上,顾不得剧烈运动后血腥弥漫的喉咙,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背包已经从身上滑落,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车辆所在的方向,发现一切都已经被泥浆吞噬得无影无踪。

林隅安感到庆幸,庆幸之余又不免感到后怕,他不断地追问自己是不是再晚一点离开那里,他也会和那台车一样,被泥浆吞没,直至生命的尽头。他伸手向下摸了摸,从沾满泥土和雨水的裤袋里拿出手机,打算看一看信号有没有恢复。此刻,他对燕枫眠的思念和愧疚到达了顶峰,他好想给他打个电话,听一听他的声音;哪怕信号不足以支持他打一个电话,一条来自燕枫眠的信息也足以抚慰他这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情绪。但是,神迹没有出现。电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五了,林隅安摁熄了屏幕,将手机又放回口袋中。

这时,山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林隅安仰头向上看去,是几个居住在附近的原住民因为泥石流的侵袭也选择逃命到了此处。他们用嘶哑的嗓音说着不太容易听得懂的当地语言,拼命地向他招手。林隅安也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看到他们了。上面的原住民看他也招了招手,不解地顿住了自己的手,他们互相交流了一会儿,好似终于明白了什么似的,叫来了队伍里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继续朝着林隅安招手,只不过这次,他声音洪亮地用英语对他喊:“快上来,那边不安全!”

林隅安不抱任何侥幸心理,背上书包立即起身,按照原住民提供的上山路线,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动起来。大概又过了十分钟,他终于在原住民的帮助下成功脱离险境。那个会说英语的年轻人告诉他,如果因为大雨或其他原因引发了继发泥石流的话,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属于原发泥石流经过的相邻山谷,很容易就会被继发泥石流吞没。

林隅安郑重地对他们鞠了躬,以表示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他接着问那个年轻人:“你们怎么知道这儿能躲避泥石流?”

年轻人面露悲戚地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对他说:“这几年,我们这儿一到雨季,总会有那么几场泥石流的。因为它死的人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躲避了。”

林隅安久久没有出声。他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生活在现代文明的人,实在无法理解每年都泛滥成灾的泥石流,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得到当地政府的重视。甚至就连躲避和等待救援也成了当地人熟能生巧的生存本领。他有些愤懑,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他只能强迫自己想想当下的困境,想想如何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他继续问:“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年轻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跟林隅安说:“没办法,只能等。等天晴,或是等好心的救援队。”

话音一落,整个山顶又陷入了沉默的死寂。林隅安再也无力吐槽当地政府的所作所为,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提高获救的可能。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已是晚上。林隅安想啊想,但无论怎么想,怎么看,目前好像也就只有等这一条路了。委屈的感觉瞬间冲上心间,他有些埋怨那个只会动嘴皮子的庄副主任,觉得要不是他左一个要求,右一个指示的,他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才出发,然后就被困在了这里。他又想到周迎熹,不知道他现在伤寒好些了没。最后,他还是很想念燕枫眠。他觉得好遗憾好内疚啊,他想,如果这一次他真的逃不脱命运的定数,那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算什么呢?如果他真的发生不测,燕枫眠是会悲伤一段时间之后,继续过自己的新生活呢?还是从此一蹶不振,经文孤灯作陪?可无论燕枫眠做出哪一种选择,林隅安都觉得好遗憾啊。遗憾没有能陪伴他更久,遗憾他们还没有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雨,遗憾那个和他相携百年的人再也不是他。眼泪就这样无知无觉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的心刀割一般的疼着。

北京时间晚上八点左右,燕枫眠收到了林隅安发来的消息,告诉他一切顺利准备返程。他那吊了一下午的心总算是稍稍平稳了一些。他洗了个澡,趴在床上拿起手机,又给林隅安连发了几条消息,可左等右等,林隅安就是没有回复。他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提示他机主不在服务区。他看了看时间,距离上次林隅安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半小时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他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孙小苒,询问周迎熹有没有联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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