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子维。”韩桢低声道,两个人的视线落在杂乱书柜下面,那里有一张掉落的教室工牌——正是那个赌博的监考老师。
镜泽用刀尖挑开染血的白布,浓重的铁锈味瞬间涌上来。尸体的面部被砸得血肉模糊,但最骇人的是胸口——肋骨塌陷折断,向里面翻折,像某种被黏住的模型。
“艹……”镜泽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这是……虐杀?”
韩桢的的指尖悬在尸体脖子上空,手腕上的手环闪出一点红光:“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勒痕,看着很细。”
镜泽伸手把刀尖在尸体上蹭干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几条杂乱的红线缠在尸体的脖子上,最后都乱糟糟缠在他的头发上。
“这个红线……”镜泽挑起一截放在眼前。
韩桢踢开地上的书籍,回头看他:“你见过?”
镜泽点头。
何止是见过,在考场上他亲眼看见几条红线在李子维身上来回穿梭。
镜泽起身:“李子维来过。”
房间外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密,好像一个带子被人拖在地上往前走。
镜泽抬头,看见房间上面的玻璃上被蒙上厚厚的黑影。
玻璃中的黑影追过来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走!
镜泽快步离开,在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关注上面的情况——大片的黑影汇聚在他的头顶,逐渐有人形的形态,下一步就要夺窗而出。
“哐当——”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声响在黑暗里无限放大。
一快亮光在黑暗里转瞬即逝。
是一个镜子。
又是镜子。
镜泽刚往后走一步,就被韩桢拉住,只见韩桢对着他摇头,无声道:不要去。
这个镜子来的时候太巧,专门卡在两人快要出门的时机。况且黑影移动的媒介就是镜子,现在去找镜子无疑是个危险的做法。
镜泽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神色,小心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镜子里是他自己那张狞笑的脸。
细小的亮光在面前一闪而过,镜泽的脸上闪出惊愕——镜面上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一个男孩蜷缩在图书馆大厅的角落,周围的书架玻璃门上挤满了黑影。
“是李子维。”镜泽抓起,“他在图书馆大厅,那些东西要抓他!”
镜泽低骂:在这个梦魇里,究竟有几个黑影?!
话音未落,手里的镜子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划过镜泽脸颊的同时,他清晰地看到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着同一张与他一样面容一样的脸——眼眶青黑,嘴带着癫狂的狞笑。
“快走!”韩桢拽着他就往外冲。走廊的灯光此刻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尖刮擦所有的玻璃表面。
两人摸黑冲向走廊,韩桢习惯性跑向拐角的电梯,下一秒就被镜泽伸手拽住:“韩监察养尊处优惯了?真跑到电梯里,我俩就真成盘中餐了。”
韩桢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只见他单手扶住墙,两人在缓冲的同时调转脚步。
镜泽甩手滑出美工刀,锋利的弧线映出他森白孤寒的面容。他朝韩桢一笑,反手砸在玻璃上。
“哗啦——”
玻璃在两人面前炸起,无数个碎片同时迸溅在地上,如同暴雨直下,用尽一切力量要把这里的所有都埋在地上。
短暂破坏了一个媒介,镜泽快步往前狂奔。
韩桢问:“你怎么知道图书馆大厅在哪儿?”
镜泽轻松一笑:“记住梦魇场景地图,是猎人最基本的能力。”
“我们从图书馆后门进来,所以现在我们要穿过这个长廊,在看到指示牌的时候左转,那里就是图书馆的大厅。”镜泽笃定开口。
浓厚的黑夜从他们身后扑来,犹如狩猎的猛兽,想要把他们两人徒手撕碎,吞之入腹。
手环上闪现出的微弱的光亮,又迅速被吞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手腕上传来的微弱热意在告诉他们,现在心跳异常。
“滴滴滴——”
就在看见指示牌的同时,镜泽的手坏猝亮起红光。张一舟的紧急通讯强行接入:“老大——我找到李子维了,他在……我去!怎么有……!”
通讯被刺耳的噪音强行打断,最后传来的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
镜泽狂奔不停,胸腔的空气被不断挤压,他啪啪打在手环上,沉声道:“张一舟!张一舟!”
回答他的只有死一样的沉默。
张一舟出事了。
十分钟前。
张一舟指尖划过堆满灰尘的书本上,上一秒还开着灯的大厅突然黑下来,手电筒光束照在烫金书脊上投射出斑驳的光斑。
三分钟前,他的手环收到李子维微弱的信号,定位就显示在图书馆大厅。
“真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他小声嘀咕,手电扫过空无一人的图书馆,“显示的地址就是这里啊。”
图书馆的古籍区比想象中还要阴冷,张一舟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左手握着手电,右手按住手腕上的手环,一直在录像,监察处的手环像素很高,但在黑暗里……
书架的尽头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张一舟瞬间绷紧身体,手电的光束如同劈开黑暗的利剑,毫不犹豫刺向声源——一个瘦小的背影蹲在最末端的书架前,宽大的校服后领露出半解苍白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