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慕含秋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庞,皆浮现出鄙夷的神色,他们与她中间仿佛隔了一座大山的距离。
“有没有人出来作证,你们...”
没人回应。
官差手中的长矛挡在她身前,而那长矛后方是爷爷越走越远的背影。
慕含秋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顺着门框滑落在地,盛满水光的眸子发红,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
这一幕永久的刻在了小女孩的心中。
顶着百姓的窃窃私语,和身后小含秋声嘶力竭的嚎叫声,慕和壁就这样被带回了衙门。
此后的数日。
慕含秋求遍了爷爷曾经救治过的每一户人家。
不是推脱了事,就是恶语相向,心地稍微好点的会告诉她别白费力气。
不过,倒也有例外。
年纪尚小的陆扬看不惯官府的勾当,按照话本描述的那样,带着慕含秋就要去劫狱,两个小孩在衙门门口被陆父给逮了回去,陆扬因此被禁足两月。
“陆叔叔...您救救我爷爷吧,他不是官府口中的那般,为什么没人相信呢。”
“他们都相信,被你爷爷救治过善待过的人都相信。”
“那为什么...”
“没用的,他们做好了伪证,人证物证俱全,没用的...”
“陆叔叔,他们...才是造假的那方...”
陆父看着双眼空洞声音嘶哑的慕含秋,终究还是有些不落忍:“我找人试试吧。”
“谢谢...谢谢您。”
本以为有转机了,可正当他们要去官府时,噩耗传了回来。
官府让慕和壁签下那认罪书,可他誓死不从,在狱中自裁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丘依依不可置信的大喊出声,俊俏的小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慕含秋拎着半截被烧焦的小棍,在地上无意识的画着看不懂的图案,听到身侧的声音,她撩起垂落的青丝看向对方,无奈的笑了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姓钱的,收了其他药馆的好处...为了他父亲的后事。”
“可...即便这样也不能栽赃陷害啊!”丘依依激动的大吼一声,紧接着又问:“那其他药馆是...”
“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我爷爷秉着能帮就帮的理念,诊金非常低廉,这样断了其他药馆的生路,所以他们勾结了官府,收买了姓钱的...”
“官府以‘轻视生命’和‘借医欺人’的名头收押了爷爷,查封了铺子。”
“那现在这药馆是怎么...”
慕含秋扯了扯唇角:“说来也讽刺,那姓钱的在我爷爷死后去自首了...”
“这时候,倒是有不少人站了出来,迫于压力官府把铺子还了回来。”
“可那样又如何,爷爷已经回不来了。”
“人性是冷漠的,这座城市早就烂透了。”
“依依,从那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看向那愤懑的小脸,淡淡的说道:“这世道容不下菩萨心肠。”
“到不是阻拦你做善事,只不过我不想看你重蹈我爷爷的覆辙。”
“我不想再失去珍视的人了。”
丘依依还未从故事中走出来,这淡淡的话语就像是微风一般轻飘飘的刮过来,可就是这阵微风,在她的心中荡起了轩然大波。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您...刚刚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
慕含秋丢下手中的小棍,直起身子望向那淡金色的眸子,任由自己沉溺其中:“你是我珍视之人,我不想失去你。”
“慕大夫...”丘依依眸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滑落:“我答应你以后绝不会再轻视自己的生命,你也...”
话还没说完,另一记重磅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有和你共度余生的荣幸吗?”
慕含秋把近日心中所想,一股脑的说了出口。
看着眼前怔住的人,她心中不免忐忑几分,屈指握拳指节用力到有些泛白。
世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您有!”
随着清脆的声音从那薄唇中传出,世间万物重新开始流转。
淡淡的微风飘过,吹动药草,吹过两人的衣衫,各属于两人的黑白发丝在风中纠缠。
“不,不是,是我的荣幸!”
话音还未落地一道赤色身影犹如投入花丛的蝶一般,投入那青衣的怀抱。
两具柔软的躯体相拥,阳光和草药的气味在夜空中融合,心脏跳动声在耳边回荡,宛如擂鼓。
小剧场:
“慕大夫。”
“该改口了。”
“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