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依依睡醒只觉浑身酸痛,就好像夜间自己的身体擅自去翻了一整片药圃那般,干涩的喉咙如同火烧一样,绵软的四肢伴随着头痛让她结结实实的体会了一次宿醉的感觉。
挣扎着刚从被窝中爬起,眼前的床帐就被掀开一条缝,阳光下白皙的手掌拖着一盏温水递到她眼前。
丘依依赶忙接过大口灌下,还未等她开口,第二盏就已经递到了嘴边,床边的慕含秋笑眼盈盈的看向她,眉梢微挑,似乎在对她说:饮酒伤身。
她一连喝了四五盏,这才发觉水中似乎是添加了某种熟悉的药材,有效的压制了胀痛的脑袋。
慕含秋收拾好茶盏之后,也不催她,就托着下巴看着院内趾高气扬的芦花鸡。
丘依依拿起床头整齐摆放的衣物时才发现,她不知何时从内侧睡到了床边,而她贴身盖的靛青色被褥被踢到了床尾。
她慢吞吞穿好衣服,掀开床帐挪到慕含秋身后,舔了舔唇边的水渍,堪堪开口:“那个...我昨晚...是不是睡相不好?”
“还可以。”
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对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女子说道:“呼...那就好,秋姐姐我先下去置办早点...”
“就是有点粘人。”
丘依依出门的脚步霎时间停住,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去,下意识的重复:“...粘人?”
她看着那错愕的眸子笑道:“就是抱着我不让我走。”五根手指一根根的掰下去:“还有喜欢摸人、下手没轻重、爱说梦话...唔。”
丘依依听到第一句就臊的不成样子,脑子一热扑过来坐在她的膝头,试图制止那列举她罪证的手指,可惜个子到底是矮上几分,只好转头捂住发声的源头。
“别说了...”此时发热的脸颊比昨晚的醉酒更是不遑多让,她受不住那调笑的眼睛,索性另一只手也盖住了令人心颤的琥珀色眸子。
声音从她的口中挤出:“秋姐姐,我醉酒后真是那副模样吗?”
慕含秋也不阻止她的动作,反手揽住她的腰肢,两人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相对而坐。
片刻后慕含秋伸手拽下衣领,漏出锁骨上的那抹乌青。
丘依依连忙松手惊呼:“这...这是我昨晚打的?我...我第一次喝酒,我不知道醉酒后会打人...我这就去拿药!”
话音尚未落下,她刚要起身,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按了回去:“别怕,不是你打的。”
“是某只小蚯蚓喝多了酒,也不知做了什么噩梦,一边嘟囔着要保护我一边把我抱在怀中。”
“那...这是怎么弄得。”丘依依收回想要抚摸的手指。
慕含秋从袖子中掏出一罐药膏递给她:“也许是噩梦中的坏人打的吧。依依帮我上药?”
“你唬我...”她抿了抿嘴唇,蒯起一指药膏轻柔均匀的涂抹在那抹乌青之上:“疼吗?要不要轻些?”
“不疼,你的酒量最多也就两碗,以后饮酒时要记着。”
丘依依上完药膏后在伤口处吹了半晌,抬起头捧着对方的脸颊,缓缓的印上一吻,郑重说道:“以后不喝了。”
“喜欢的话,喝一些没事,记得不要过量就好,免得早上起来头痛。”慕含秋将人拉至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说罢打了无声的呵欠,复又悄声的拭去眼角被逼出来的泪花:“下楼吧,早餐都预备好了。”
前厅内的餐点已摆放整齐,她在后院逛了一圈,除了公鸡之外没见到其他人影。
“蜗十八和阿狮都走了吗?”
慕含秋揭开粥品上保温的盖子:“花宝跟她们吃完早餐后一起回去了,你慢些吃,我去整理书册。”
“秋姐姐一起来吃。”丘依依夹着她特制的小菜仰头说道。
“早上吃过了,现在有大事要做。”慕含秋撸起袖子,将整理好的书册搬去后院。
待到她吃饱喝足将碗碟收拾好之后,青衣女子早已把空房堆满了书册,此时正躺在前厅的躺椅上补眠。
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均匀的洒在每个行人身上,药馆门口悬挂的风铃在空中摇曳发出叮当的轻响声。
人间有句俗语,过了元旦就是年,丘依依深切体会了这句话的真谛。
没有医患上门的日子平淡而又清闲,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明日就是她来到人间的第一个春节。
前段时日还有几只小妖时不时来药馆找她们闲谈,近几日到了年底每个妖怪都忙的不可开交,就只有慕氏药馆格格不入。
“慕大夫,再这样下去我们离倒闭不远了。”穿上了火红的新氅的小蚯蚓趴在药柜上,期盼着门口能有个人走进来大手一挥订下一箩筐的药膏。
慕含秋顺着油光水滑的猫背:“哪有那么容易倒?这位内掌柜,要对自家的药馆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