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想套段鹤的话,或许多了解了解反派,就能知道他对男主为什么有敌意,就能更好地推进剧情发展。
段鹤顿了顿,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思索着苏秋水的话。
他不是家人送来的。
自他有记忆起,只有哥哥段钰和他相依为命,家中贫寒,并无银钱可以让他们读书识字,段钰见宫里招人,月银有五两银子,便硬着头皮报名去了。
去了才知道,招的是宦官,段鹤在家中等了几日,等回来了一个面无血色的哥哥。
他修养了几日,又拖着身子进宫当差去了。
一入宫,段钰就杳无音信,段鹤在家中等得焦灼,可到了宫门口,只见段钰满身是伤,被人抬着丢了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住段钰摇摇欲坠的身子,泣不成声:“哥哥……哥哥,我好想你,皇宫的差事不好,咱们别……别干了……”
段钰见他涕泪直流,手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方灰帕子,帕子摊开是一个还带着余温的肉包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弟弟,却每日都会留一个包子,想着弟弟吃不到,自己也舍不得吃。
段钰的手止不住发抖,却还是把包子送到了段鹤嘴边:“宫里御厨做的,比隔壁阿叔做的好吃,我想着有机会带给你,日日都留着。”
段鹤双眼含泪,他从小到大尊敬的哥哥,为了他,在这宫里就如蝼蚁一般,卑微如杂草,人人都可践踏。
他真恨自己,拖累了哥哥。
哥哥在那个雪夜永远地合上了眼,可他始终放不下真相,脱下缝满补丁的旧衣裳,换上了哥哥的宦官袍,也进了宫。
没人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叫段钰,他在皇宫这座吃人的牢笼摸爬滚打,才成了今天的段掌印。
他收回远去的思绪,含笑道:“不是家人送来的,我是孤儿,进宫只是为了活命混口饭吃。”
苏秋水睁眼凝视着他的背影,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这个反派的确对自己够狠,连子孙根都能舍弃。
夜渐深,雨越下越小了,阿鱼来催她就寝。
苏秋水起身,又回头对段鹤说道:“段掌印陪陛下赶了一天的路,累了便也歇下吧,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应该不会有人半夜来刺杀我。”
说罢,她便走了。
段鹤双手抱剑,看着房门缓缓合上,摇了摇头。
她还是对自己认知不够准确,身在局中,怎么会少得了刺杀她的人,他便是其中一个。
离宫前,陈浅浅还召见了他。
他独自去了椒房殿,殿内一地狼藉,全是陈浅浅摔碎的白瓷碎片。
见他来了,她喝退了殿内瑟瑟发抖的宫人,他一步一步踩在碎瓷片上,走到她面前,拱手行礼。
陈浅浅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语气柔和:“段卿,本宫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她把手移开,段鹤只觉她刚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垂眸道:“臣愿为娘娘肝脑涂地,娘娘让臣做什么,臣便做什么。”
陈浅浅笑了几声,直说好,“本宫要你跟着陛下去皇陵,趁机杀了苏太妃。”
段鹤微微震惊,并未表现出来,又拱手道:“臣领旨。”
可是现在,他忽然不想杀她了。
这苏秋水有点意思,引得陈浅浅忌惮又无可奈何的,她还是头一个。
*
翌日,苏秋水用过早饭后,便往柳青青的住处去了,她想看看素衣的病情如何,上官澄昨日留了一些好药给她,或许能用得上。
没走几步,便听见高公公的叫苦声。
风吹竹帘动,她站在廊下,望见高公公在菜园拔草。
她走近细瞧了一眼,啧啧几声:“高公公可要拔干净些,那杂草都要长得比豆苗高了。”
他意欲发作,瞧见远远跟在她身后的段鹤,又收敛了一些:“是,听太妃的。”
可苏秋水一转身,又听见高公公唤他的手下过来,她恶狠狠地回过头,瞪了那人一眼,道:“高公公,不可假手于人,必须是您自己亲力亲为,您若不肯,陛下说便再罚几个月的月俸。”
上官澄没说这样的话,但苏秋水就是想吓唬吓唬他,给他一个教训。
高公公谈财色变,也没再造次。
眸光观察到苏秋水真的走远后,高公公把锄头往地上重重一扔,他倒要看看这个苏太妃能嚣张到几时。
皇恩浩荡,可帝王心易变,这么多的美人,陛下见多了形形色色的美人,过不了几日,定然将她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