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看着魏寻那副泣不成声的可怜模样,心中那份担忧更甚。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落在了魏寻的额头上。
入手处,是一片滚烫的温度。
他在发烧。
周回的眉头,瞬间蹙得更紧了。他顾不上再去追问魏寻为什么哭,也顾不上周围那些因为下课而变得喧闹起来的环境,只是沉声说道:“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魏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听到了周回的话,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只是睁着那双通红的、水汪汪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周回,眼泪依旧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那副无助而茫然的模样,让周回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收紧了几分。
“别哭了。”周回从口袋里摸出那包纸巾,抽出一张,动作有些生涩,却又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温柔,轻轻擦拭着魏寻脸颊上的泪痕。
“先跟我去医务室,把烧退了再说。”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少,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抚慰力量。
就在这时,班级已经开始进人了,盛遂阳和李诚迟也结束了课间操,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教室。他们一眼便看到了围在魏寻课桌旁的周回,以及魏寻那副明显不太对劲的、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我靠!寻儿!你这是怎么了?!”盛遂阳第一个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他看到魏寻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替你报仇!”他一边说,一边还撸起了袖子,一副要替魏寻出头的架势。
李诚迟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着魏寻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寻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语气比盛遂阳要温和许多,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关切。
魏寻被他们俩这么一问,才猛地回过神来。
班里其他人也往这里看来。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失态,脸颊不由得又红了几分。
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用周回递给他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泣后的沙哑:“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
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想念前世的周回而哭,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做噩梦?”盛遂阳和李诚迟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做噩梦能哭成这样?
周回却没有去追问魏寻到底做了什么噩梦,他只是将手轻轻搭在魏寻的肩膀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先别说这些了,你发烧了,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说着,便想扶起魏寻。
魏寻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以及周回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清冽的皂角清香,心中那份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悲伤和无助,似乎也因为这份真实的触碰而减轻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带着些许哽咽:“嗯。”
周回弯下腰,想要将魏寻从座位上扶起来。
魏寻因为哭泣和发烧,身体有些发软,几乎没什么力气。周回的手臂穿过魏寻的腋下,轻轻一带,便将他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魏寻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周回的怀里靠了靠,额头抵在了周回略显单薄的肩膀上,那份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力量,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我,我走不动了。”魏寻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依赖,他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周回的身上。
周回感觉到怀中人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臂微微用力,便将魏寻打横抱了起来。
“啊!”盛遂阳和李诚迟都被周回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回那张平静无波的俊脸,以及他怀里那个因为发烧而显得有些迷糊的魏寻,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回这家伙,也太猛了吧!直接就公主抱了?! 盛遂阳的心里,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
班里其他人也震惊了,班长这么有力量吗!
周回却没有理会他们惊愕的目光,他抱着魏寻,脚步沉稳地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盛遂阳和李诚迟面面相觑,过了好几秒,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我靠!周哥这也太A了吧!”盛遂阳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李诚迟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回抱着魏寻离开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拍了拍盛遂阳的肩膀,沉声说道:“我们也去搭把手吧!寻儿看起来很不舒服。”
“哦哦!对对对!”盛遂阳如梦初醒,他抓了抓头发,“走吧”。
而此刻,被周回打横抱在怀里的魏寻,将脸颊紧紧地贴在周回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那份因为梦境而产生的悲伤和无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珍视、被守护的安心与温暖。
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周回胸前的衣襟,紧紧地攥着,像个找到了依靠的孩子。
他的意识,因为高烧而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告诉他:周回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回抱着魏寻,脚步沉稳而快速地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微的颤抖,以及他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
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将怀中的人又抱紧了一些,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去驱散他所有的不安和病痛。
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感的眼眸,此刻充满了心疼的意味。
“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太温暖了。
魏寻忍不住流泪。
魏寻越哭,身体便越发滚烫,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属于前世的幸福画面,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裂开来。
婚礼上周回那带着郑重与爱意的眼神,深夜研究所里两人依偎着取暖的背影,生病时周回笨拙却又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只是平日里餐桌上一个不经意的微笑,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脆弱的神经。
“呜呜呜为什么?”他将脸颊紧紧地埋在周回的肩窝处,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周回胸前那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声音因为剧烈的抽泣而变得支离破碎。
“明明那么幸福为什么偏偏有人要夺走这一切呜呜呜”
那些压抑了太久的委屈、不甘、以及对凶手那刻骨的仇恨,在这一刻,伴随着高烧带来的眩晕,彻底冲垮了他理智的堤坝。
周回抱着魏寻的手臂,因为怀中人那愈发滚烫的体温和剧烈的颤抖而收得更紧。
魏寻那些断断续续、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呓语,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尖锐的刺痛。
周回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疼惜,他抱着魏寻的脚步更快了一些。
“别哭,”周回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他微微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魏寻那因为哭泣而汗湿的额发,试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给予他一些安慰。
“我在这里,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