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盛遂阳真诚的脸,勉强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可不是嘛!你就是太紧张了!”
盛遂阳见他似乎听进去了,立刻打蛇随棍上,把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白粥推到他面前,“所以啊,赶紧把这粥喝了!暖暖胃!然后打起精神来!阿回回来要是看到你又瘦了一圈,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他故意用了“心疼”这个词,想看看魏寻的反应。
魏寻果然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盛遂阳一眼:“别胡说!”
但他还是乖乖地拿起了勺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喝粥。虽然依旧没什么胃口,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完全吃不下的状态了。
盛遂阳看着他终于开始吃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自己也拿起一个馅饼,继续奋战。
嘿嘿,看来提到阿回还是有用的。这俩人啊,真是...
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偷着乐,顺便开始盘算着等周回回来,要怎么好好“拷问”一下,把这几天落下的八卦都补回来。
清晨的食堂依旧喧闹,但这一方小小的角落里,气氛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
魏寻低头小口喝着粥,心思虽然还在周回身上,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被恐慌和绝望完全占据。
而对面的盛遂阳,则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早餐,同时在心里默默扮演起了“临时监护人+第一线吃瓜群众”的角色。
午休铃声刚刚拉响,宣告着上午课程的结束。
走廊里瞬间充满了涌向食堂或者宿舍的学生,喧闹声、脚步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教室里残留的沉闷。
盛遂阳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食堂抢他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就被一个身影从后面急匆匆地拉住了胳膊。
“盛遂阳!”
盛遂阳回头,看到是李诚迟,后者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一种不由分说的急切。
“诚迟?怎么了?”盛遂阳有些意外,停下脚步。
李诚迟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相熟的人注意到他们,才用力将盛遂阳往走廊尽头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拉去。
那里靠近消防通道,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喂喂!你干嘛啊?”盛遂阳被他拉得一个趔趄,有些不满,“我还要去吃饭呢!”
“嘘!小声点!”李诚迟将他拉到角落里,这才松开手,但整个人依旧紧绷着,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盛遂阳,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盛遂阳,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清楚!”
盛遂阳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轻松也收敛了许多。他要说什么?难道是关于魏寻的事?他点了点头:“你说。”
李诚迟紧张地搓了搓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轻微的颤抖:“就是昨晚我说的那件事关于阿寻他、他最爱的人因为买馄饨死了的那件事。”他艰难地重复着那个残酷的事实,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盛遂阳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点了点头:“我知道。怎么了?”
“你听着,”李诚迟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他紧紧盯着盛遂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这件事,你绝对!绝对不能告诉阿寻!一个字都不能提!你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你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听到了没有?!”
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警告意味,甚至有些色厉内荏,那是源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保护欲。
盛遂阳被他这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告诉他怎么了?他自己不是也知道吗?而且我看阿回昨天那反应,他肯定也...”
“不能说!”李诚迟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一点,又立刻压低,带着哭腔,“你不知道!阿寻他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要是知道你们知道了,尤其是周回知道了,他会崩溃的!他真的会崩溃的!算我求你了,盛遂阳,为了阿寻好,你千万千万要保密!”
他双手合十,对着盛遂阳,眼眶又红了,那副样子充满了哀求和无助。
盛遂阳看着他这副几乎要跪下来的样子,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原本只是好奇和震惊,但此刻看着李诚迟这近乎绝望的哀求,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对于魏寻来说,可能意味着多么可怕的后果。崩溃?会崩溃到什么程度?难道比昨晚还严重?
他不敢想象。
他看着李诚迟红肿的眼睛,又想起魏寻那苍白脆弱的样子,还有周回昨天那失魂落魄、甚至请假离开的反常举动,心里那点八卦的心思彻底被担忧和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取代了。
他虽然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李诚迟没有在开玩笑,这件事,可能真的会要了魏寻的命。
“好。”
盛遂阳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用力点了点头,看着李诚迟的眼睛,郑重地承诺,“我知道了,诚迟。我保证,绝对不会在魏寻面前提一个字,也不会表现出任何异常。我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阿回那边我也会提醒他的,虽然我觉得他就算知道了什么,也不会乱来。”
李诚迟听到盛遂阳的保证,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些,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抬手抹了把眼睛,声音沙哑地道谢:“谢谢你,盛遂阳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李诚迟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嗯。”
“放心!”盛遂阳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了,赶紧去吃饭吧,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魏寻那边有我呢。”
李诚迟确实也感觉精疲力尽,他点了点头,对盛遂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好。那我先去了。有事随时联系。”
“嗯,去吧。”
李诚迟这才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盛遂阳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到了元旦那天,难得的一天假期。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裹挟着冬日特有的湿冷。
魏寻昨天就和周回、盛遂阳打过招呼,说今天要回姑姑家一趟。盛遂阳自告奋勇,一大早就骑着他那辆宝贝电动车,载着魏寻往公交车站赶。
冬日的街道行人稀少,电动车行驶在略显湿滑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盛遂阳在前面掌着车把,脖子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魏寻坐在后座,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两旁快速倒退的街景,心里盘算着回家后该和父母说些什么。
自从上次“胃出血”事件后,父母那边虽然被李诚迟和老师用“学习压力大”的理由暂时安抚住了,但电话里那份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次他们来姑姑家,让自己也回去一趟。
他得想办法让他们宽心才行。
就在电动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准备加速时,后轮突然传来“咯噔”一声异响,紧接着车身猛地一沉,速度骤减,车头也开始不稳地晃动起来。
“我靠!怎么回事?!”
盛遂阳惊呼一声,连忙用力稳住车把,同时捏紧了刹车。电动车歪歪扭扭地滑行了一小段距离,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两人跳下车。盛遂阳皱着眉头,蹲下身查看后轮,只见轮胎已经瘪了下去,轮毂似乎也有些变形,刚才那声异响显然不是好兆头。
“不是吧?!”
盛遂阳哀嚎一声,用力踢了一下后轮,“早不坏晚不坏,偏偏今天坏!我这刚保养没多久啊!”他脸上写满了懊恼和郁闷。
魏寻看着瘪下去的轮胎和盛遂阳那副抓狂的样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行了,别踢了,再踢就彻底报废了。”魏寻走上前,拍了拍盛遂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