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湖东岸就是商圈,那边有一家一直与南家合作的中医院,马上就是建成八十周年,他们准备拍一部纪录片,邀请了南行去彩排。
就是在彩排时出了事,参观仓库的时候,隔壁饭店后厨爆炸,连带着周围一圈都收到了波及。
工作日,不是午饭晚饭时间,饭店人并不多,索幸没有出人命,但受伤人数一直在上升,到晚间新闻的时候,已经到了四十多人,抢救人数一直是七,医院里等在抢救室外的家属也一直揪着心。
楚琬琮不大看新闻,她也没有算南行会不会出危险,正常上班,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接到电话赶到医院,南行还没出手术室。
南行被倒下的柜子砸到了腿,骨折,要坐几个月轮椅。楚琬琮把护士给的资料和药放在一边,给南行升到单间病房,她和南行都可以随便施个小法术让他的腿恢复得快一点,她倒不太担心。
楚珩下班到家后,见家里没人,以为南行带楚琬琮出去吃了,决定自己动手做饭,手机一震,楚琬琮发信息给他:南行骨折了,我在医院,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小雁,不想来就不用过来看了。
也不怪南行总为楚琬琮的“善解人意”而烦躁。
紧接着楚珩想起来新闻报道中的意外爆炸事故,那地方就在了心湖附近,新闻中出现的医院也是。
楚珩放心不下,简单煮了一锅面条,吃完就收拾东西开车去永嘉第三医院。病房位置并不难打听,他赶到时,南行已经醒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正在同楚琬琮说话。
他听见一句:“琬琮,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流泪吗?”楚珩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站在门口没有再上前,回头看了一眼师雁亭。师雁亭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楚珩在短短几秒之间想了很多,他想起母亲和父亲离开他的情景,老侯爷的确为夫人流了很多泪,但老侯爷走时楚珩却没有。他顾不得难过,太多眼睛盯着侯府,他依着侯爷病逝后的流程,表现出了应有的悲伤,然后迅速展开了他的计划,或者说他的妄想。
他想要齐国好起来,但救亡何其艰难。
楚珩同老侯爷的感情说深不深,同南行甚至更疏远陌生一些,但他听到那句话,心里忽然难过起来,脚步是无论如何都迈不开了。
师雁亭从背后贴着他,握着他的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担心,你母亲在里面。若不想进去,我们把东西放下,就回家。”
南行问这句话是因为楚琬琮过于平静了,没有表现出丝毫担忧和关切,几乎称得上冷漠地坐在病床边望着他。他又想到玉说到底仍然是石头,石头又冷又硬,捂不暖化不开,一句话就从舌尖溜了出来。
楚琬琮竟然笑了一下:“凡人有个说法,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舍得你流眼泪,你怎么天天盼着我为你哭?再说,我不会让你死。”
南行没力气和她置气,叹息道:“可是人终有一死。”
“我是说不会让你因为这些意外灾祸而死,而是无病无痛,健健康康的,寿终正寝。”楚琬琮说。
南行被噎得半晌没说出来话,沉默了好一会,方说,“我不想死。”
“你可以选。”这时候楚琬琮表现得像个冷血无情的混蛋,甚至在条分缕析地认真解释,“若做瑞兽,你可以长生,但是世间远古灵兽所剩不多了,等着你的就是漫长的孤独。”
南行闭了闭眼,他想揉一揉生疼的太阳穴,但手被楚琬琮握着,他又不想抽开。南行只得把注意力移开,好让自己不生气,“为何不多?因为三千年前妖物入侵,人间灵气减少么?”
“倒也不是。”楚琬琮早就察觉楚珩和师雁亭在外面,也不知她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神能长生,不是永生,上古神君尚在世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其中一个,还是被一具仙骨一缕仙根救下来的。”
“那世间就没有永生不死吗?”南行问。
楚琬琮说,“有。”
“什么?”
“魔。”
楚珩呼吸一窒,下意识攥紧了师雁亭的手。师雁亭抱住他,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了医院走廊里有些暗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