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谨的梦中是一片漆黑，他置身于虚无之中，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其中有呼唤他名字的，也有女人和儿童的哭喊，还有枪械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揉在一起争先恐后的往他脑子里钻。

“走开”，他捂住耳朵试图隔绝掉那些声音，但那些声音似乎不受阻碍，即便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都谨，我杀了你爸妈，你却在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狗！”

都谨猛地将视线转到一处，可那里除了虚无什么都没有，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走一步，绊一步，看似循着方向，实际又回到了原点。

“帕罗！”他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虚空中传来帕罗的讥笑，“杀我？你有什么本事，你爸妈都被我耍的团团转，你也被耍的团团转。”

“不是，你骗人。”

“你扪心自问，我真的骗你了吗？”帕罗的声音如同鬼魅，但凡都谨清醒一点，就能够判断出这不是帕罗平时说话的状态，以帕罗的心性，他能够隐藏这7年，足以得见他城府和心机。可他现在偏偏不清醒，甚至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漏洞。

“都谨，爱你的人都会背叛你，你所在乎的终将失去，你会永远生活在谎言中，没有人真心对你。”

“不是，不是这样的，你胡说……”都谨颓然的跪下，声音中带着颤抖和不确定，“胡说”。

“胡说？”帕罗的声音中带着讥讽，“你喜欢自欺欺人就一直这样下去吧……”他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谨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耳中又响起一男一女严厉的声音，他们像是戳着都谨的脊梁骨，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做帕罗的帮凶！”

“我没有”，都谨无力地反驳，可是说出去的话却没有信服力。

“你做了国家的总师，你忘了是帕罗杀了我们吗？为什么不报仇，为什么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总师！为什么要帮杂血兽人。”

“阿尔莫！不……我……”

“你要背叛纯血兽人吗？”

啊——

都谨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可他的声音传出去像够不到边界，宛如偌大的世界里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我……”

啪嗒——

一滴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上，都谨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看到有一双手握住了他。

“为什么待在这里？”

是伊夕的声音，可是都谨抬起头，却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来，那是伊夕的声音。

“嗯？”伊夕温柔的问：“为什么相信那些人，不相信你自己”，他伸手点在都谨的心口，“听听你内心真正的声音，你是选择相信这些莫须有的话，还是相信自己调查和亲眼看见的东西。”

“我……”都谨不确定，也给不出答案。

“你——相信谁？”

“我……我自己。”

“这就对了，你相信我吗？”伊夕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扪心自问，你相信我吗？”

都谨摇摇头。

“对了，不要完全相信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都不可信，最多付出百分之五十的信任，足够了。”

“你明明说过……”

“那是因为当时你对我的信任只有百分之十，我们只需要建立到百分之五十，不需要再多了。”伊夕半虚无的手盖在他的头顶，随后慢慢消散。

“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都谨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剧烈的喘息惊醒了身后的人，伊夕急忙坐起来查看他的状态，看到他还有些魂不守舍，便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做噩梦了？”

都谨还有些惊魂未定，对于伊夕的突然触碰显得有些惊慌，他身体抖了一下，伊夕的手也同样顿了一下，慢慢离开了他的身体。

都谨很快离开了床，留下伊夕不知所措，他用最快的速度躲回了卧室里，靠着门倚坐在地上，脑海中还是那一片虚无，他看似是醒了过来，但好像灵魂还被困在了那一方天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都谨打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在对面墙上，手里玩着打火机的伊夕，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站这儿干什么？”都谨已经回复了正常，声音里也听不出来任何的波动。

“怕你出什么事，万一生气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