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你好好休息,拜拜!”随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夏莞忍不住笑出了声。
刚刚和樊斯辰通过话,在顾逸尘那儿震碎的三观又被她的小狐狸一点点拼好了。
她懒洋洋地把手机塞进兜里,此时校园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似乎在传言顾逸尘因霸凌同学受到了某种处分。但此刻的夏莞,对此已毫不在意。
她只觉得,向前迈进的每一步,都轻盈而舒坦,仿佛前方的道路铺满了璀璨的阳光,充满了希望与美好,还有那个她等的人也在等她。
倒是远在异国他乡的樊斯辰,盯着几分钟前结束的通话,心里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长本事了,他家崽崽敢讽刺他了。
“樊总您在笑吗?”老魏发现自家老板脸上浮现出的笑意,心里藏不住的高兴,连忙走上前,抢先为他恭敬地为樊斯辰介绍面前的人,“这位就是艾医生。”
樊斯辰没有纠正,微微颔首,跟医生握了手,两人一同走进了咨询室。
咨询室的门已经关上了,但老魏还是搓着手忍不住地感慨,“少爷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同行的保镖严守着门,没搭理他。
中年的老魏原本只是樊斯辰的一名普通司机。因着城西那件事,老板似乎对他青眼有加,于是,此次出国便也带上了他。
老魏一辈子连省都没出过,文化水平有限,英文更是一窍不通,原本是个下岗工人,性格老实忠厚,本着服从单位安排的原则,让来就来,只不过这次是陌生的国度。
这会儿,他打开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是女儿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灿烂,眼神灵动。
尽管老魏早已离婚,女儿判给了前妻,但他总会定期与女儿见面。
然而,听说樊总这回要在瑞士待上几年。
远离故土、适应异国生活,对他这个年纪的平庸男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但面对丰厚的报酬,老魏心想,反正自己光棍儿一个,在哪儿呆不都一样,挣了钱还可以汇给女儿读书用,于是咬牙答应了。
咨询室内,
五十多岁的白人女医生艾米笑容和蔼,她起身为樊斯辰倒了一杯水,“年纪大喽,眼神不好使啦,刚才我还以为是William来看老Amy了呢。”
“我是他的弟弟,樊斯辰。”樊斯辰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水,“抱歉,他恐怕暂时没办法亲自前来拜访您。”
艾米医生脸上的每条笑纹都显得慈祥,老花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温和的光芒,“辰,不需要抱歉,让聿留在他妈妈身边好好地睡觉吧,他跑得太快。是上帝的赐福,让他暂时休息。”
“医生,请问我哥之前来找您,是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问题吗?”樊斯辰敏锐地捕捉到樊斯聿曾有过看心理医生的经历。
艾米听完又笑了,“并没有什么问题,是他妈妈觉得他有问题,中国的学制不太一样,很规整,很清晰,但听说他在学校总是急于跳级。这在中国家长眼中,或许是值得骄傲的事。”
“卢女士也是如此,不过她听一位中国大师算过命格,东方玄学我了解的不多,但是太过早熟的揠苗助长,无疑会在很大可能上,将对他未来的长期成长有所影响。”
中国的大师提出疑虑,卢女士却找来瑞士的心理专家寻求解决方案,这也算是用科学医治玄学。
樊斯辰听完哑然,他深知,樊斯聿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少年。
当时曾有新闻媒体想要专门采访樊斯聿,可他对这些毫无兴趣,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更无意于炒作。他始终目标明确,脚踏实地地做自己的事,虽然很忙,虽然很累,但绝对没有浪费他的天赋。
“抱歉,冒昧问一下,他有没有那种微笑抑郁的可能性呢?”尽管眼前这位是卢凤鸣费尽心思,托关系联系到的著名心理学专家,但樊斯辰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番,才能彻底安心。
艾米医生丝毫没有介意这位年轻人略显冒昧的问题,语气亲切地好似外婆,“不但不会,他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少年,虽然在人格上是一位高成就需求者,但自我价值感高,属于高驱低避型的成功定向者。”
说着,艾米医生的水杯已经见底。老专家的腿脚不太灵便,樊斯辰见状,贴心地起身,为她重新倒满水。
艾米医生对他的举动赞不绝口,樊斯辰心里明白,这是心理医生职业惯用的夸张,用以拉近与患者的距离,并且起到积极的心理暗示。
然而,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未知时充满价值,一旦全然看透,便失去了原有的效力。
艾米医生眯起眼,透过樊斯辰的笑容面具,看出来他心思深重,甚至内心深处的自我是分崩离析的。
这种患者最难治疗,表面看似积极配合治疗,实际上在潜意识里,既不相信任何人,也没有治愈的信心。
职业素养让老艾米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辰,你今天已经跟我说了两次抱歉,但实际上我不需要你的抱歉,和你相处本身让我很开心——聊了这么久William的事情,现在我们来聊聊你的情况吧。”艾米医生的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专业,她专注地看着樊斯辰,等待着他敞开心扉。
樊斯辰苦笑一下,觉得跟心理医生打交道,比名利场上的谈判还令人如坐针毡。
正视自己的内心本就难堪,更何谈与人同看。
等到这次治疗结束,樊斯辰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咨询室,保镖默默地跟在身后。
樊斯辰坐在去往酒店的汽车里,疲惫地捏捏鼻梁,尽量捉回那些就要脱离□□飘走的精神。
老魏发现,樊斯辰今天的治疗时长,比之前在国内的都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