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功夫!”楚羡鸿由衷地赞叹,顺手拿起旁边人的弓弩,对准冯希广的方向射出。
冯希广正巧射出第二箭,两箭相撞,砰——
紧接着第三箭。冯希广躲闪不及,被射中胸口,直直地从战马上摔下去。
“冯大人?冯大人!”谷底乱做一团。
楚羡鸿一扫心中阴霾,转头地问常随:“常叔,下边都布置好了吧?”
常随回道:“宁武领着十几人把守,对付几个残兵败将绰绰有余。”
楚羡鸿这才露出笑脸:“沈熙凭什么说咱们伤不了萧老三,我倒要让他看看,能还是不能!把这里交给宁武打扫吧,走,咱们回庄去。”
山的另外一侧,苏筠华不知道走了多久,脚步越来越虚浮,视线越来越模糊,停下来歇息时,只觉得冷风透过棉衣往骨缝里钻,刺得四肢酸痛。
“天太冷了,不能停。”她努力揉搓着双手,又站起来跺跺双脚,凭借意志力继续往下走。
“父亲,萧朗,你们在哪儿呢?”她看着无边夜色,第一次有了惧怕之意。不是害怕自己命丧山野、无人收尸,而是担心父亲余生无人照料,担心萧朗傻乎乎地落入圈套。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揍了一顿,浑身散了架般地疼痛,痛到连脚都抬不起来。路面坑洼不平,那凸起处仿佛一座横亘眼前的高山,让她迈步过去。
“哎呀。”她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索性仰面看向漫天星空。许是因为荒郊野岭,星辰格外明亮,一闪一闪的动人心魄,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的话,“华儿别怕,以后娘亲就变成天上的星星,日日夜夜守护你。”
“娘,这么多星辰,那一颗是你呀?”不知因为冻的还是害怕,她鼻头红红的、酸酸的,视线被眼泪模糊了。
“起来,不能睡!”恍惚中有人往上拽她,但她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那人不断呼喊:“苏姑娘,你醒醒——”
再醒来时,苏筠华已经躺在明黄色被子里,远处的鼎炉里燃着银丝细炭,近处的梨花茶几上放在一溜药碗,不似家中的陈设,反而像在宫中。
宫娥端着有又一个药碗走进来,看见苏筠华醒了,惊喜道:“苏姑娘,你醒了?”
苏筠华认出她是长乐宫的宫娥,心中疑惑:“这是哪儿?”
话音未落,萧念锦匆匆跑进来:“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太子哥哥就要从太医院改去钦天监了。”
苏筠华挣扎着起身,奇怪道:“去钦天监干什么?”
萧念锦按住她:“快别动。你都昏睡七天了,太医院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总也不见效,当然要去钦天监问问神灵,到底怎样你才能醒?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筠华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问出心中的疑惑:“我怎么在这里?我想回家。”
她明明有家却待宫里养伤,很不合逻辑,她担心父亲为了救她发生了意外。
萧念锦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苏将军这几日忙于军务,实在无暇分身。父皇和太子哥哥这才把你接进宫,托我照顾你。”
苏筠华不解:“忙于军务?”
萧念锦解释道:“还不是沈熙那个混账!父皇待沈家不薄,不曾想,他竟然暗中勾结前朝余孽,妄图通过劫持你谋害皇室。得亏苏将军机警,认出匪徒用的是西北军特制的箭矢,这才粉碎了他们的阴谋。”
苏筠华想起那日庭院里的对话,沈熙分明与匪徒不是一伙的,遂问道:“沈将军承认了?”
萧念锦皱皱眉头,冷哼道:“他在大殿上声称认罚但不认罪,气得父皇把他投进诏狱了。”
苏筠华急道:“他刚刚打了胜仗回来,此番怕是军心不稳。”
萧念锦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呀,总是这般操心。父皇自然知道,所以请苏将军重新出山,一是到军中稳定军心,二是筛查军中有无渗透的细作。等开了春,苏将军就要再赴西北了。”
苏筠华哑然失笑:没想到沈家的荣耀还没有维持一个月,就以这种方式惨淡收场;父亲沉沦了三年的报国之志,竟也以这种方式被重新拎起。
她又想到匪徒盛怒之下还惦记西北百姓安危,怎么看也不像穷凶极恶之徒,试探着问:“那些匪徒都抓住了吗?”
萧念锦自豪道:“抓住了大部分。薛统领兵分三路围剿洪家庄——就是前朝余孽聚集的地方,当晚就把庄里的人一网打尽。可惜他们领头的不在,应当是自己跑掉了,真是孬种!父皇下令追击了,冯希广正在和丹青手画通缉令呢。”
苏筠华再次疑惑:“冯小将军?”
萧念锦再次解释:“那晚他带兵去救你,正面和贼首交锋,也是九死一生,昨日刚醒过来。得亏他看清了贼首真面目,才能让丹青手画出通缉令来。”
说完她眼睛亮亮地看向苏筠华:“说来还有一事,沈姝前天敲响登闻鼓告御状,口口声声沈家是冤枉的,父皇让她描绘匪首的模样,她又不肯,父皇把她一并投进诏狱了。因为这件事,父皇总是自责认人不清,取消了太子哥哥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