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微挑眉。

"江总的意思是...裴总喜欢我？"

江瑜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

"这个嘛..."他拖长音调，眼神在林拾微锁骨处扫过，"某些人连名字都纹身上了，还要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

林拾微的耳尖瞬间发烫，下意识拉了拉衬衫领口。

"那只是..."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只是个梦？"江瑜临笑着接话，"林顾问，你这借口，我小学三年级就不这样骗人了。"

林拾微正要反驳，余光却瞥见裴晏决正朝这边走来。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里的香槟杯差点脱手。

江瑜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我的任务完成了。"他冲林拾微挤挤眼，"加油啊，'前妻'。"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离开，还不忘对走来的裴晏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裴晏决皱眉。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闲聊。"

裴晏决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秒，突然伸手接过他的香槟杯。

"别喝了。"他的声音低沉，"你酒量差。"

"我..."

"走吧。"裴晏决打断他，"我先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就像每次应酬后，强行把他塞进车里的样子。

林拾微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一切都没变。

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导航机械的女声打破了沉默。

"前方500米右转。"

“你住那么远？”裴晏决问。

"嗯，离公司远点清净。"

"通勤要多久？"

"早高峰四十分钟吧。"

"太远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裴晏决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抿紧嘴唇。

林拾微的心脏漏跳一拍。前世他第一次带裴晏决回家时，对方也是这样皱着眉说"太远了"，第二天就拎着行李箱出现在他家门口让他去自己家里同居。

林拾微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车窗外的霓虹灯在视线里晕开成模糊的光斑，他悄悄调整坐姿，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想再在裴晏决车上睡着然后说莫名其妙的梦话了。

"真的还好，习惯了。"他轻声回答，声音因为困意而有些发软。

裴晏决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冷风拂过脸颊，林拾微稍微清醒了些，但没过多久，眼皮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动物。在即将歪倒的瞬间，又猛地惊醒，慌乱地坐直身子。

裴晏决瞥了他一眼。

"你困了就睡，还远。"

"不困。"林拾微摇头，声音里带着倔强，"真的。"

话音刚落，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连忙用手捂住嘴。

裴晏决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一下，又很快压平。他单手解开西装扣子，随手脱下外套扔到后座。

"穿上。"

林拾微愣了一下。

"啊？"

"空调冷。"裴晏决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别感冒。"

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落在膝头，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林拾微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布料，犹豫了一下，还是披在了身上。

暖意和困意一起涌上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他感觉车速似乎慢了下来，颠簸也减轻了许多。

"...裴晏决..."

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裴晏决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侧头看去，林拾微已经歪着头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导航提示右转的声音响起，裴晏决却径直开过了路口。

"绕行路线已重新规划。"机械女声冷静地宣布。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裴晏决时不时看向身侧熟睡的人，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当林拾微再次醒来时，车已经停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已经到自己家门口了。

林拾微猛地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

"抱歉，我睡太久了。"

裴晏决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事。"

车内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林拾微低头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他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座椅上。

"谢谢裴总的外套。"

林拾微伸手去拉车门，又顿住。

"那我上去了。"

"嗯。"

还是那个单音节，听不出情绪。

林拾微推开车门，他站在车边犹豫了一秒，还是转身弯下腰，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向裴晏决。

"裴总，"他的声音很轻，"那...明天见。"

"明天见。"

林拾微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裴晏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

手机屏幕亮起，是江瑜临。

-怎么样？送人回家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裴晏决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没。

江瑜临回复。

-怂。

裴晏决没再理会，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他仰头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

林拾微站在窗前，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他的心跳依然有些不稳。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

"要不要上来坐坐？"

他苦笑着摇摇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跃然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