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温热覆上唇齿,容晚淹没在醉人呼吸间,呢喃开口:“阿昼,当时他只是一棵树。”
“为什么?”夙昼呼吸微乱,“为什么要用血来养?”
“当时……嗯……我以为那里和你都是梦,醒来的时候枕边有一颗种子,我想种下来,看看树种会长成什么摸样。”容晚倚在他怀中,发丝衣衫纠缠,“可惜当时的身体,承载不了上仙的修为,我难以用灵力浇灌,所以……”
“所以您用灵血来养?养了多久?”夙昼亲吻她的腕间,咬痕早已随着吻变淡、消失,吻一下,“一年?”他再吻一下,“两年?”
又是一吻,“三年?”
吻到第七下,容晚点了点头,感受到墨麒的气息,她从那人怀里钻出来。夙昼拉着她的手,扯得她摔下,衣裙翻飞,随着落花一起撞在他身上。
勾着她的颈肩,结束一个漫长而缱绻的吻,夙昼坐在树下,见容晚提着裙角走过花圃,打开门,唇边含笑地望着一树一兽。
被拦在结界外的心情自然不好,墨麒扒着门槛怎么也不进去,小树在门槛上一坐,控诉道:“大小姐将我拦在门外做什么?麻烦将我的药典包裹拿过来,我要回落落涧!”
落落涧是回不去的。容晚一手拎着小树,一手拎墨麒,穿过结界,一人一兽便出不去了。小树抱着药典望天,重重叹了一口气。墨麒蹭着他的衣角睡熟了。
“小医仙别垂头丧气,我送你份礼物好不好?”容晚笑眯眯问。
“谁稀罕。”小树抱着药典转过身。
一本更加轻薄的灵简递过来,小树眼睛一横,“送我的?”
注入灵力翻开后,小树手抖,声音也抖,像捧着珍宝一般喃喃道:“怎么找到的?我从没见过祖游的这一侧药典。”
“一个小朋友送的。”容晚又想起阿弥来,她十九岁时的长相同衡游很像,几千岁时的模样叫她似乎望见衡游的一生。目光落在阿弥身上,她分明不是在看他。
“大小姐睹我思人?”小树嘲笑说:“可怜我被当替身……”
“没有。你不是他,没有人是他。”容晚语气坚定,就算小树是转世,那也不是衡游了,更何况根本不是什么转世,一颗属于此间的树种,一个树灵。
听到容晚提及衡游时,夙昼从来不插话。他很难理解他们的感情,挚友?显然不止于此。亲人?似乎又并未那样亲密无间。
关于褚空月一死,他有责。这正是容晚深深介怀的一点。
这些日子,他们日日在一起,可是总有一些距离,他们两颗心之间有一道无法填埋的沟壑,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深。
这是一道永不痊愈的伤痕,于容晚而言。所幸如今她身体康健,梦魇萦绕,也比从前禁阵加身来得好。
今日她煮的茶中有桂花,那个小医仙一口不喝,容晚泰然自若地捏起茶杯,一饮而尽。
“大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去傀地?”小医仙催促说:“我着急,陪您去一趟要好久时日,我苗圃里的灵植都要长草了!”
“这取决于你。”容晚不紧不慢地起身,顺着墨麒身上的毛发,仍是扎人的不舒服,“它几时恢复,我们几时出发。”
“嗯?大小姐您是不是有热症?怎么说的话异想天开?”小树铺开手里的药典,沉声说:“祖游说诡道禁阵只能压制,不可解。既然不可解,谈何恢复之说?”
“你这么厉害,没有办法吗?”夙昼眯起眼睛,指尖一动,一枚小小的阵印飞到小树眉心,他惊慌大叫,却听见容晚说:“你同墨麒同生共死喽!”
“哇!”小树惊叫着哭出声,脸埋在墨麒的毛发里,不顾扎脸,似是狠狠哭了一通。
“阿昼。”容晚正要解印,一道夙昼的传音送到耳边,他只说了三个字“哄小孩”。
迟迟不曾出发的原因,并非墨麒的伤势,容晚每日为它输送灵力,可保墨麒此行无碍。
反倒是这个小树灵,叽叽喳喳地叫也算了,但身上的追踪阵印太多,既繁复又古怪,既有容朝的手笔,也有爹爹娘亲的阵印。
被动的传音灵阵也许多,容晚叫小树化作原形,夙昼上去薅下了近乎八成的叶子,每一片都有传送阵。
此行所为容晚不愿被任何人知道,那里的世界既然长久地消失于众人眼中,也无需重现世间。
独立天地间,各自安稳便是极好。
临行前,容晚往落落涧递了一封信。随信另有一枚玉牌,赠给容重。其中有她设下单向的传音灵阵,唯有她先递出一道传音后,对方才能回一道字影,仅能答是或否。
第一道传音是“灵阵可运转正常”。
远在落落涧的容朝正在置气,搁置不回,传音咒便在他耳边大叫,偏偏别人谁都听不到。
很快,容朝答了否。
凌厉狂乱的字迹彰显下笔人的愤怒。
此行傀地,两人一树一麒麟。小树不肯坐在墨麒身上,容晚只好把他塞进弯月佩的灵境中,独独划出一处,塞了无数药典书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