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容晚从他手下钻出来,结界消散的瞬间,夙昼听见她说“不论生死”。
“你是认真的?”夙昼怒道。
正在施针的小树吓得一跳,看见容晚唇角带笑地走过来,而她身后的夙昼脸色乌黑,颈侧多了一道黑色的符文。
“生死印?”小树大惊,“大小姐您和他种生死印?我要告诉公子,啊啊!大小姐疯了!”
“别叫。”容晚落下一道噤声咒,看见两个少年瞳仁里的红光散去大半,呼吸使胸膛起伏着,只需等他们醒来即可。
“可解吗?”夙昼拎起小树,将他端端正正地放在地上站好,语气悲凉,“小医仙,生死印可解吗?”
“嗯嗯。”小树颤颤巍巍指向容晚,“你被大小姐种印,从此和大小姐同生共死,同病同伤。解法自然也有,你、你——”
“继续说,你看她做什么?不怕我了?”夙昼冷声道。
“他不敢说,你不要吓唬小孩。”容晚从他手下解放小树,望着他的眼睛说:“杀了我,我的阵印便解了。”
夙昼拂开她的手,冷着脸唤她,“容晚,你真是——”
“你真是——”夙昼将她按在怀里,指尖碰着颈后那一弯红月,“如此值得我爱,我把自己输给你了。”
容晚拥着他的脊背,脸埋在他的衣衫里,银丝的绣线有些冷,她的声音闷闷传出来,“阿昼,我们同生共死。”
“同生。”夙昼允诺。
“大小姐,公子真的非常生气!他说要打断你的腿……”小树先是咆哮,声音渐渐弱下来。
“传送阵印都洗掉了,你怎么告诉他的?”容晚掐住他的脖颈,冷声问:“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公子没说,我吓你的,大小姐。”小树喃喃道:“是我想打断你的腿。”
“嗯?”容晚夙昼异口同声。
“生死印这种上古禁咒,祖游都解不了。您却——却和这个以血灵为生的、的怪……奇怪的人种印,任门主公子夫人谁知道了都想打断您的腿。”小树颤颤巍巍地挪到墨麒身旁,靠着熟睡的麒麟兽,死死咬住唇。
“以后不要这么说,我这个人多疑,他更是。想活着回去,就不要生事。听明白了?”容晚看见小树嗫嚅着点头,望见一身玄衣的夙昼冲他冷冷挑了下眉。
“好了。”容晚神情转换,抬起笑脸问:“血灵不是全都毁在这里了,为什么他以血灵为生?”
“不敢说。”小树捂着嘴,避开夙昼锋利的目光。见容晚默默挡在他们中间,他认命地垂下头,“他没有心。你或许可以问问他,是不是丢了?”
没有心。心丢了。容晚僵立在原地,身形随水波晃了一下,小树扶住她,钻进了弯月佩里。
“你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吗?”容晚极为平静地问:“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
在盛大荒芜的遗迹中,那颗曾缀满紫藤冰晶的花树被血灵寄生。夙昼的玄衣随着水波层层绽开,他笑着看向容晚,“丢了。”
“丢哪里了?”容晚伸手覆在他心口,猛然掉了一颗泪,“我听见心跳了。”
“血灵珠。”夙昼将手覆在她手上,握紧,“不痛,也没有别的不同。你别哭。”
“会找回来的,”容晚埋在他怀里,一定会找回来的。
两个少年醒来时,惊恐地喝了几大口水,意识到并不会呛水时,呼吸才慢慢稳定下来,互相靠着长长吐了一口气。
“大小姐,我们这是在哪?不出去吗”褚扶光打量着四周的血红水波,“我们方才遇到了一个怪物。”
“嗯嗯,红头发,红眼睛,红衣服,大概这么高。”褚华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唱着很奇怪的调子,乱七八糟的,他走路——”
“然后我们便晕过去了。”褚扶光打断好友的口不择言。
“带我们去。”
一行人顺着石板路绕到一处巷道。
望着巷道尽头的小院,容晚久久失神。那是曾经的夙州小院,乌衣巷尾的旧居。
门前的石阶被血灵附着成暗红色,门扇随意地开合,随着水波发出声响。
容晚推开门扇,水中旧居中,桌椅山石,枯枝断树,皆是寸寸血灵相染。
当年情形历历在目,他们一同笑闹,打火锅,下仙魔棋,一同翻过浩如烟海的书册,这一刻,故人不在,却如同得见,心绪翻涌。
“不要碰任何东西。”容晚对着两个满眼好奇的少年说,可两个少年齐齐盯着夙昼。
夙昼推开门扇,吱呀作响。
一道红色虚影穿过他的身躯,容晚沉下唇角,指尖的杀阵泛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