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快垂下头去,韩荀目光右移,正巧与他旁边的人对上视线。
那人也在打量着她,一错不错地瞧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恰巧有说话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韩荀只觉得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韩荀看向门口,打头领路的人便是刚才在汝阳王妃跟前看到的汝阳王世子苏芨安,旁边的人一袭白衣,声音爽朗,这人韩荀认得,晋康王世子苏佐,而另一边的人韩荀也曾见过一面,张楫,临真公主与河西节度使之子。
看了这满院的人,只听张楫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苏佐你瞧,这不是刚刚好。”
尾音上扬,露出几分少年欢快来。
韩荀隔着距离打量着他,丹凤眼,眉尾上杨,鼻梁高挺,穿着蓝色立领窄袖衣袍,看人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倒是没有那日在马车上惊鸿一瞥来得惊艳,但也生生把旁的人比了下去。
“晋康王世子怎的来了?”
韩荀听着他右边两位姑娘小声嘀咕。
“许是跟着张楫来的。”
“听说小张将军和晋康王世子前些日子去了西北马场赛马。”
“去了好些呢,我哥哥也去了,据说头筹是一匹汗血宝马。”
“玩这么大?”
“可不止,听说皇上还给他们加了筹码。”
“难怪中秋宴会时少了这么多人,原来都去赛马去了。”
“要我说,陛下可是真的疼小张将军。”
两人说着话,突然噤了声,只见两个姑娘都回头看着她,回过头,不知什么时候院里掀起了热闹。
“要说这琴弹得最好的,那当然是月公子。”说话的人手中抱着琴,“听闻月公子回了京,我们府上去请了又请,月公子都回绝了。”
说话的是西宁侯府白家的姑娘,府上实打实掌管着兵权。
“曾以为是月公子不在弹曲,只是无意间听闻月公子做了永平侯府的西席。”
白姑娘说着话,带着几分挑衅地看向韩荀:“韩姑娘既师承月公子,不知可有幸听上一曲?”
“月公子?”有人出声询问道,“可是那位文太公的女儿陶凝?”
“这世上还有几个月公子?”有人笑问道。
“也是,这世上的女儿家里被称作公子的也就文太公的几个女儿了。”
听着知情人讨论,不知情的人倒有些好奇起来,陶凝是谁,文太公又是谁?
不过这些话这会儿都没人理会。
韩荀看了那姑娘一眼,不知这火怎的就烧到她身上来了。
“你莫要管她,她自诩琴之一道京城诸家儿女都不及她,听闻月公子回京,有心请月公子上门,却遭到拒绝,心中不忿……”苏韫颜低声与韩荀说道。
“韩姑娘可是不敢?”
“你往日仗着你父兄在这京城甚是跋扈,今儿这样的场合……”一姑娘坐在靠前的位置,与她呛声,韩荀一瞧,是一位老熟人,周若栩,勋国公府上的姑娘。
“阿栩。”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抬头看去,秋日,不算凉,却穿得比旁人厚实许多。
“大哥。”周若栩看见门口的周衡,气势瞬间低了下去。
周衡对那姑娘赔礼道:“阿栩被家里惯坏了,白姑娘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白姑娘看了看呛声的周若栩,又看了看门口的周衡,说道:“不敢,周姑娘性子率真,我白家,却实养不出这样的姑娘。”
“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见面必然掐得起来,与勋国公家的姑娘一道的还有宋国公家的姑娘孟清萱,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只是皇上赐了婚以后孟家姑娘就没在出门了。”闻言,韩荀看向她。
苏韫颜冲她调皮一笑,坐正了身子。
“周衡兄怎的站在这门口不进去,听说张楫已经早我们一步到了京城,可惜了,喝不上他请的酒了……”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韩荀往后看去,正是韩家兄弟两个,刚才说话的是站在靠后的韩榆。
站在门口的周衡回头说道:“张公子和晋康王世子已经到了,方才阿栩与人发生了口角,我来的时候正巧听了两句,白姑娘好像要和你们家姑娘比试一番呢。”
“比试什么?学问还是什么?怎的不来与我比试?”
站在后面的韩榆上前半步,看了院子里的人,又看向站在韩荀不远处的西宁侯府的白姑娘,蹙眉道:“西宁侯府百家的姑娘?”
周衡接话道:“是她,说是要与你们永平侯的姑娘比琴技。”
韩榆说道:“这哪来的道理,谁不知西宁侯夫人最擅琴,白家姑娘三岁学琴……这是专门逮着我们家的姑娘欺负。”
周衡在一旁补刀:“还有我们家的。”
“是了,要说嚣张跋扈,满京上下谁比得上白家。”
“阿榆。”韩阅等他说完,这才喊住了他说道,“不得无礼。”
“大哥,他们就是欺负阿荀无人撑腰。”
韩阅看向一旁坐在角落里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白家大公子说道:“若是这热闹看够了,白大公子不若管管令妹。”
“韩世子,应该的,应该的。”白大公子站起身来,对白姑娘说道:“蔓蔓,坐下吧。”
白姑娘冲白公子不屑地冷哼一声,白大公子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韩姑娘,月公子独独青睐于你,你倒是让我瞧瞧你有何得意之处。”
看着喋喋不休的白姑娘,韩荀心里微恼,回道:“没什么好得意的,只不过曾有幸帮过月公子一回,月公子记在心上,所以才教我一二而已。”
“那这样说,韩姑娘确实是没什么本事了?”
韩荀手指轻轻掐了掐掌心,看向韩阅的方向。
“白姑娘,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吧?”韩阅仍旧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模样。
“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何不对,既然不是这块料子,不若将月公子让出来。”
眼见着事情不对,苏芨安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苏芨安带着歉意与韩荀拱手行了半礼,又对白姑娘说道:“月公子并不是一个物件儿,哪有让不让一说,姑娘既想拜月公子为师,不如亲自去问月公子。”
韩荀盯着她看了半晌,说道:“好,我弹。”
苏韫颜见场面不对,连忙与韩荀说道:“韩家姐姐,今儿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弹的道理。”
说完,站起身来对白姑娘说道:“白姐姐若是愿意,阿颜也学过几年,让阿颜来弹可好?听说白姐姐琴技甚是高超,阿颜也想见识一二。”
白姑娘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苏缊颜让人搬来琴,上去弹了一手,看向白姑娘,白姑娘看向韩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