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歪着脑袋凑近了:“你为什么笑?”
明沧鼻子又哼出一声短暂的气音,又看了一眼小臂上那个板板正正的蝴蝶结,嫌弃道:“太丑了。”
这怎么可能呢,沈荣的猫咖里,有一只猫的项圈上系着一只粉色的蝴蝶结,每一位客人见了都夸它漂亮,怎么会丑呢?桑榆眨眨眼,刚欲为蝴蝶结正名,脑中忽然浮出一个念头,他眸子笑成一轮弯月,十分笃定地问道:“其实你也觉得我打的蝴蝶结好看对不对?你只是不好意思夸我。”
明沧扬着下巴:“就是丑。”
“好看。”
“分明就是丑的。”
“分明是好看的!”桑榆不服气,每回一句,上半身都要往前倾三分。
“行,好看。”明沧似笑非笑,眉梢轻轻动了动,他轻吸一口气,问道:“凑这么近,我若把你惹急了,你会不会咬我?”
“我又不是兔子,咬你做什么。”桑榆缓缓退到一旁,眼里只有那只漂亮的蝴蝶结,又重申道:“想夸我就夸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它就是很好看。”
明沧嘴角又不受控地扬起来。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破这短暂的温馨场面,“两位,花儿都卸干净了,麻烦把尾款结一下。”
明沧凌厉杀过来的那一眼实在是太过骇人,说话的人隔着玄关不敢进来,只站在院子里喊着。明沧放下袖子,没事儿人一样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一气呵成,看得桑榆羡慕连连,由此不得不喟叹凡人的聪明才智,发明出手机这种东西,不仅可以隔空购物,还能当成专门存钱的乾坤袋,随用随取,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玩法,真真是妙极了。
桑榆短暂地为那台陪伴自己半日的手机悼念三秒,便开始考虑起明沧的提议。桑榆很有自知之明,他什么都不会,之前找工作碰一鼻子灰尚且记忆犹新,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遇到愿意帮助他的人。他可以免费给明沧当园丁,既帮明沧省了一笔钱,也不用担心欠明沧太多人情,一举两得!
桑榆挠了挠下巴,唇角逐渐上扬——别的不会,种花栽树他还能不会?他可是神树,照顾同类这种事情做起来岂不是信手拈来?明沧招他当园丁,不亏!
“傻乐什么呢?”
桑榆脑袋被敲了一下,不过不疼。明沧送走送花师傅,拉着桑榆进到客厅,挨着沙发坐下,半天没说话。
桑榆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不懂他这又是在搞什么。
沉寂半天,明沧终于忍不住了,“你没什么话要问的吗?”
桑榆懵懵的。
“不关心你的工资吗?”
“不用不用!”桑榆笑着说:“你收留了我,还给我做饭吃,作为感谢,我免费给你当园丁,不用你给我发工资。”
明沧急了:“我不是挟恩图报,也不是为了省钱才找你的!你根本不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桑榆自豪地说:“比起旁人,你更信得过我,放心吧,我会把你的花和树照顾得非常好的。”
明沧很怀疑桑榆那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毕竟这个人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三寸不烂之舌开导桑榆给他打下手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冥主大人杞人忧天了。
明沧无语,一脸黑线地看着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得劲儿,又闷又恼。他已经看到自己追求爱情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是谁了——甚至用不上诸多磨难,就桑榆这颗蠢脑袋,如何开窍都是个大麻烦,真的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根木头了。
他盼着他开窍,却又怕他开窍。月老牵的红线把他们绑在一起,可究竟是孽缘还是正缘,谁也说不准。
明沧眯了眯眼,能不能直接说出他的诉求呢?可是那样桑榆会害怕的吧?万一再像上次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不就前功尽弃了?那可不行。
革命道路道阻且长,明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别叹气啊!”桑榆兴奋地问道:“老板,请问您对花园有什么规划吗?我今天就开始工作吧!”
明沧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惊疑地看着桑榆,难道他们还要发展“上下属恋情”?
“我不是你的老板。”明沧不悦,闷头走到玻璃缸前,盯着两只不知人间疾苦的蠢螃蟹,面无表情地撒了些蟹粮,说:“等太阳下去再种吧,现在太阳太大了,成活率低。”
螃蟹们追着蟹粮打架,举着两只钳子打得不可开交,明沧忽而想起一件事,他叫住充满了工作热情跃跃欲试的桑榆,说:“它们还没有名字,你给他们取个名字吧。”
闻言,桑榆凑到玻璃缸前,就着明沧的手捏了几粒蟹粮丢进去,看着螃蟹抢食潜入难题:“取名字......好难啊。”
明沧静静地等着,本以为桑榆会纠结很久,谁知只消两秒,他指着两只螃蟹,非常认真地说:“你叫小榆,你叫小沧。”他笑着看向明沧,自豪地问:“怎么样?”
明沧撒蟹粮的手微微一滞,心中某处的空虚忽然被填满,某种隐秘的满足感充斥心间,他极力压住向上翘起的唇角,确认一遍:“这么随意?”
“哪里随意了,它们是我的宠物,可是一直以来是你在照顾它们。一只叫小榆,一只叫小沧,很公平。”
桑榆手里拿着一只小虾米玩具,隔着玻璃缸逗螃蟹。
他=明沧挑了挑眉:“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桑榆眼睛一转,说:“您做什么我吃什么,我很好养活的。”末了,他又悄声补上一句:“我晚上能不能吃一包薯片啊?”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明沧笑得温和,说出的话却让桑榆心里一凉:“那东西不健康,少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