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书册,双手紧紧握住阮玲珑微凉的手,眼神灼灼,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
“玲珑,跟我下山吧!我不能,不能再看着你经历昨夜那样的事了!”
看着赵铮眼中那深沉的恐惧、后怕,以及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决绝,阮玲珑心里叹了口气。如果这样能让他安心,她跟他下山又何妨?事实上,这次毒发后,异能的升级让阮玲珑对解决自己体内的毒素有了新思路。
阮玲珑撑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坐起来,没有言语,而是伸出双臂,主动地、紧紧地抱住了赵铮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他宽阔而温暖的胸膛。
隔着粗布的衣衫,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为了她而强有力地、安稳地跳动着。
这份心跳,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她安心。
“好。”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铮哥,我听你的。我们下山。”
赵铮身体一僵,随即巨大的喜悦和责任感如同暖流般涌遍全身。
他用力地回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郑重地应道:“嗯!”
拥抱良久,阮玲珑才从他怀里抬起头。
她闭上眼睛,尝试着催动刚刚升级的木系异能,内视自己的身体。
意识沉入体内,如同在审视一片被风暴肆虐过的森林。昨夜那场冰火交煎的剧痛战场已经完全平息,断裂的经脉在浓郁的绿色生命能量滋养下,正缓慢地修复着。
然而,当她将意识聚焦到丹田深处,试图寻找那毒素的根源时。
她“看”到了。
那团原本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紫色毒素,此刻却诡异地蜷缩在丹田最幽暗的角落,颜色变得深沉内敛,如同陷入冬眠的毒蛇,盘踞成一团死寂的阴影。
无论她如何催动绿色的生命能量去触碰、试探,甚至尝试着包裹、瓦解,它都岿然不动,仿佛彻底与她的身体隔绝开来,陷入了一种深沉的休眠。
阮玲珑睁开眼,眉头微蹙,这毒素的休眠太诡异了,就像一颗埋在体内的不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被引爆。
赵铮下山求医的提议,不一定能寻找到解除蛊毒的医者,但的确有机会让阮玲珑扩展解毒思路。
达成一致后,两人不再耽搁。
赵铮小心翼翼地将阮玲珑安置回床上,让她再休息片刻,喝点粥恢复体力。
他自己则立刻开始着手下山的准备工作。
不一会儿,赵铮便动作麻利地将木屋里那些珍贵的药材、母亲留下的医书手札、几件御寒的皮子、还有那把沉重的猎弓和仅剩的几支精铁箭簇,以及一些厨房和仓库里的物资全部打包好,分批运送到他们储存粮食的隐秘山洞中。
最后,他用一块更大的石板严丝合缝地堵住山洞口,又在缝隙处巧妙地塞上苔藓和枯枝,确保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痕迹。
至于家里饲养的家禽和动物,赵铮思索片刻后,将它们全部放归山林。想来,它们应该能很好的在木屋背后这片树林里存活下去。
阮玲珑喝完粥后,也挣扎着起身,她将自己的几件换洗衣物、铜镜、以及赵铮给她削的几个小木梳、木簪等小物件,仔细地收进一个结实的粗布包袱里。
赵铮见阮玲珑起身收拾东西,连忙快步过来帮忙。
他们只带要紧的银钱和换洗衣物,必备的生活用品,整理起来到也快。
小小的木屋,承载了他俩太多相依为命的温暖记忆。此刻,每收拾一样东西,都带着一丝不舍。
日头渐渐升高,将小院照得一片亮堂。
赵铮背上那个装满了必需品:盐、糖、火石、水囊、少量干粮、伤药、绳索、开-山-刀等等的巨大背篓,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猎刀是否佩好。
然后,他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穿戴整齐、背着一个小包袱的阮玲珑。
“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阮玲珑浅浅一笑,眼神清澈且笃定:“嗯,准备好了!”
赵铮伸出手,阮玲珑将自己的手放入他宽厚温暖的掌心。
他牵着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在深山中庇护了他们许久的小木屋,然后毅然转身,推开了院门。
门外,是莽莽苍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林。下山的路,蜿蜒曲折,隐没在葱郁的林木之中,充满了未知的艰险,却也通往唯一的生机。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紧紧依偎的影子。
赵铮握紧了掌中微凉的手,迈出了下山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