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水牢中,光线黯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非是血腥味,是死水的气味,同时掺杂着似有似无的暖意。
“那个……我不冷。”沉吟了许久,沈清鸣才开口想让墨羡撒开手,他虽已是自由身,终究同另一男子结过契,再同其他男子如此贴紧,真是打心底觉着不好意思。平日里换做沈婴、玄客这些小辈倒是没问题的。
“我冷。”
“……”沈清鸣僵硬的偏头斜视靠在肩上的墨羡,这个大男人比他壮实,修为也不低,怎么会怕冷?
“神识残缺,生来畏寒。”墨羡解释。
沈清鸣知道是有些人会如此,墨羡本就因他才会被关于此,他若不给他取暖于情面上似乎说不过去,只是……他心底起了波澜,墨羡的每一次出现,重霁光的坟头草都会发绿光,这是否意味着墨羡即重霁光,还是两人之间只是有些某种联系?
重霁光的生死于他,是个解不开的迷。本来他们俩都已结契,算是彼此的前夫,可是……
“清流君觉得会是何人在背后陷害于你?”墨羡问道。
话锋一转,沈清鸣立即抛开那些七七八八的事,仔细琢磨了一下,说道:“楼小姐腹部上那把剑明显是人死后所插,身体周围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挣扎痕迹,是被人一击即中。雪柳谷的秦小蚁做不到。此人能无声无息破我结界,修为与我相差无几。这道上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之人倒是没几位,可我与他们并无恩怨纠葛啊。”
“有没有恩怨纠葛清流君自是不会察觉。”墨羡顿了顿,“这件事宗门不便插手,只能靠我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想到这事沈清鸣心里生出淡淡的烦,这次下山,糟心事一遭一遭的来,甚至牵扯到一条人命。
“我会去找楼门主与他谈谈,至少,让他换个地方关你。”墨羡道。
沈清鸣嗯了声,脑袋靠着墙,半垂着眼皮儿盯着黑乌乌的天顶。
……
天黑时,墨羡脱去手腕上的铁链轻而易举离开水牢,出去后劫了一名飞花弟子领他去见楼怨。
楼意欢的死无论对谁来说都很意外,而飞花与清流的联姻此前也有不少人知道,大家伙都很期待楼意欢嫁人,那股热闹劲还没过,人却没了。
其中最为悲痛莫过于又当兄长又当爹的楼怨,事发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过,不管谁来都一样。
飞花弟子将墨羡领到门口后便挣开他速速离去。墨羡敲了敲门。
“滚——”
确定人在里面,墨羡用灵力推开门,伴着外面的灯火走进去。屋内没有点灯,在外面灯火照射下略显灰暗,而楼怨正端端坐在主位上,像一尊雕像,又像一只猛兽,四周散发着捕猎般的锐气。
“你来做什么?”楼怨并不意外墨羡的出现,就像沈清鸣离开水牢一样,他们二人都做得到来去自如。
墨羡也不再往里走,恰恰站在灯火与灰暗交接之处,负手而立,“楼小姐的事由我来查,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若不能将凶手抓来与你定夺,不止是清流君的命,我墨羡的命也都交给你。”
楼怨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墨羡道:“我跑得了,清流君跑不了,他能得罪飞花派,可他得罪不起整个宗门。”
楼怨没出声。
墨羡接着说道:“清流君身体不好,不能在水牢久待,恳请楼门主给他换个干燥的地方。”
“我答应给你三天时间,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楼怨站起身,修长身形在灰暗的屋内显得格外压抑,“这件事不管凶手是谁,清流派金似锦都脱不了关系,我要金似锦付出代价。”
“飞花与清流之间的恩怨我作为外人不便参与。楼门主欲要向清流门主讨个代价,可自行去讨,我去讨,既没理由也没必要。”墨羡转身看向屋外葱茏的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日也好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