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喜欢,”她指尖磕了磕石桌,看似不经意道:“便是杀尽我在意之人?”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司马炿月神情带着一丝哀伤,眼角泪痣使得他此刻面容变得柔和起来。
“潼眠,你可知我这凝气丹为何跟莳熎的不同?”他步步逼近,腰间环佩装出暗哑的哀鸣:“每颗药丸,都需取炼人的心头血做引。”他骤然攥住潼眠的手腕按在自己胸膛,滚烫的皮肉下传来紊乱的心跳。夜风掀起他半敞的襟口,露出心口处的疤痕,似是新伤。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潼眠想起药丸入喉那股血腥之气,原来竟不是自己的。
“疯子......”她猛地抽回手,低声斥道。
“疯又如何,跟你差点拜堂的是我,不是他楼容璟。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唯一的妻。凝气丹我早早就备好,既能解了你的四季虫,又能调息,只是被楼容璟又抢先一步替你解了。”八年前,他就慢了楼容璟一步,八年后,他还是慢了。
“哪怕一年后不惜两国交战?”司马炿月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他仅仅为了一己私欲,便要将两国百姓置于水火。
“天下和你,我都要。一年之期,我定娶你。”夜风寒凉,司马炿月暼见她衣着单薄,扯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围上,担心她不肯领情,语气略带着命令,道:“陛下可得养好身体,到时候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说罢,司马炿月拂袖转身离开了南苑。
潼眠坐在石凳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是赔罪还是来示威的?劝诫他取消一年之期看来是希望渺茫了,两国必有一战。有一句话他说得对,她得尽快养好身体,破境才是眼下最重要之事。
“潼眠......”身后传来莳熎慵懒的声音,她揉了揉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熟悉的红色披风,警觉起来:“我皇兄来过?没伤你吧?”
“他来给我送药的。”潼眠浅笑回应道。
莳熎脸上困惑不已,潼眠一向厌恶皇兄,即使他送来了药,她也并不会领情。但此刻情况好像有些不同,潼眠脸色好转,分明是已服过药的。皇兄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让潼眠收下并服下了他送来的药。
“其实......皇兄是真心待你,只是用错了方法,他一向偏执。但你有你的选择,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皇兄就偏袒他的。”莳熎俯身把披风裹紧了些,怕她受凉。
“两国政治考量来看,我确实更适合与司马炿月联姻,我是女帝,更是我自己,我做不到为了天下牺牲自己的情爱。阿璟喜欢的是百里潼眠这个人,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而司马炿月,他除了考虑自己的心意,还会权衡娶了我以后,等于娶了整个溇兆,他有私情,更有野心。”
“我明白了,感情是感情,利益是利益。掺杂了利益的感情,就显得不纯粹了。”莳熎恍然大悟。
南苑重归寂静,唯有满地翡翠瓶碎屑映着月光,像谁碾碎了一地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