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眠忽见溪边晃过一抹熟悉的身影,楼容璟高高卷起云锦裤腿,发丝被山风吹得有些凌乱。正追着猪崽呵斥:“我的玉佩......”
那猪崽突然转身,叼住他腰间琉璃玉佩扭头就跑。楼容璟踉跄着踩进泥潭,溅起的泥点子晕染了西苑的浅金色外袍,远远望去倒似名家泼墨的写意山水。潼眠看着他难得狼狈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勾起清浅弧度。
潼眠见状拈起地上一颗石子,风掠过她散落的鬓发时,石子已破空而去,正敲在猪崽撅起的尾椎骨上。
“呜...呜哇!”猪崽发出低沉的哀嚎,吃痛松口,玉佩坠入溪前刹那,楼容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璎珞。水珠溅上他蹙起的眉峰,倒映出潼眠来不及收敛的笑意。
“眠儿可要多笑笑,别总是那么压抑紧绷。”他走过来,忽然用琉璃扇挑起猪崽粉嫩的蹄子,“《农政全书》”记载,阉过的猪更容易长膘。”
潼眠一口山泉水呛在喉间,咳嗽声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想不到阿璟也是博览群书,受教了。”潼眠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打趣道。
“那还不是临时抱佛脚,不过这书甚是不错,治国倒是与务农颇有相通之处。”他揪起一只猪崽道,“譬如这‘去势’之道......”
正当二人聊得尽兴之时,一道剑气破空而来。司马炿月拎着血淋漓的劁猪刀从天而降,刀尖还挑着个颤巍巍的玩意:“我这手法,可比溇兆的太医利落?”
“你......”浓重的血腥气袭来,潼眠不适地捂住口鼻,脑袋往后退了几分。
“想不到堂堂飖澹太子,竟在这劁猪。”楼容璟放下猪崽,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楼相的公子,没想到也是如此狼狈,跟农夫也别无二致。”司马炿月不服地嘲笑道。
潼眠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之前他俩见面就是喊打喊杀,此刻竟然还能在一处拌嘴。双方都互相不知对方已知晓身份,罢了,眼下还是维持现状好一点。
“我们南苑的猪棚倒是快搭好了,翻土也差不多了,待会把藤苗种入即可。”潼眠暼了一眼远处东苑的耕地,笑道,“司马先生看来今夜是打算宿在后山了?”
“他们西苑也好不到哪里去!”司马炿月拂袖气呼呼地朝东苑的弟子们走去。
忆影操控着布偶娃娃,极细且坚韧的丝线仿若一双无形的手。忆影快速抬动手指,须臾间,一只猪崽已去势完毕。忆影咧嘴挥手笑道:“炿月哥哥,你看,我厉害吧?”
司马炿月轻叹一声,道:“说了多少次,在广陵学院,叫我司马先生。”
“哦。”忆影噘着嘴,不满但乖乖服从。
灭花则是蛇鞭一甩,将猪崽卷到忆影面前,二人分工合作,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