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趁着雨停天未亮,潼眠悄悄起身卷起屏风搭着的外袍,生怕吵醒了楼容璟,一举一动都盯着床榻那边。见楼容璟还熟睡着,潼眠暗暗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带上了房门朝南苑走去。
“潼眠,回来了。”莳熎将房门开了个小缝,睡眼惺忪地探头张望。
“阿熎这个时辰怎么没睡?”潼眠正愁自己屋子已损毁,回不去了不知道该去哪里。
“快进来,换身衣服。”莳熎轻轻拽着她进屋,偶间搭上了她的脉,有些诧异,“谁给你渡了内力?伤势竟好了大半。”
“是阿璟无意识的。”潼眠边说着边脱下外袍,搭在屏风上,待换好了衣服,潼眠有些倦意。
“你去床榻上歇息,我本就起得早。”莳熎说着,走向圆桌边的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潼眠点点头,睡意袭来,她有些抵挡不住。
“小眠眠,不好啦!小容容把西苑的镇山鼎掀了!”香禅子的大嗓门由远及近,睡得正沉的潼眠猛地被唤醒。
莳熎率先醒来,起身开门:“她在我屋里,发生何事了?”
香禅子一个箭步冲到门口,犹豫了片刻:“小眠眠起了吗?”
潼眠坐起身,随手捞起一件外袍穿上,有些无奈:“你这嗓门,我能不醒吗?怕是整个四苑都听到了。”
话音刚落,西苑方向传来震天龙吟,动静极大。潼眠瞬移至门口,提气跃起朝着西苑赶去。
晨光刺破云层时,西苑已似飓风过境。镇山鼎被掀了个底朝天,楼容璟自己住的屋子俨然成了一片废墟。
“小容容这人还真是...”香禅子指了指废墟,道,“他只毁了自己的屋子。”
楼容璟抱膝坐在废墟中央,背影在晨光中泛着黯淡的金色。少年披散的鸦青长发沾满灰尘,发尾缠绕着潼眠昨日紫色外袍的一小块碎布。他正用碎瓷片在青砖上划着歪扭的线条,每每划一道便喃喃低语:“姐姐不要阿璟了...阿璟弄坏了屋子...”
“谁说的?我怎会不要阿璟。”
穿云破雾的轻唤惊得瓷片脱手。楼容璟脊背倏然绷直,他缓缓转过头,沾着血渍的脸颊还挂着泪痕,发间碎叶随着动作簌簌而落。
“姐姐...”楼容璟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眼眸忽明忽暗。他撑着断梁想要起身,却被碎石拌得踉跄,掌心在瓦砾上擦出血痕。
潼眠飞花剑轻挑,将飞溅的瓷片钉入土中。一个轻跃便已到了楼容璟跟前:“我在。”
楼容璟僵住,指尖深深掐入断木。内力在他体内暴走,竟将整根梁柱震成碎木。满天飞尘中,少年如离弦金箭般扑来,发间枯叶与泪珠齐飞:“阿璟就知道,姐姐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