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不愿意相信,那殿下能否答应我,让大容保持中立?”
只是保持中立而已,不必出兵,不必耗费人力物力。只要她愿意相信他,他就有攻克一切的力量,哪怕前路满是荆棘,他也能一往无前。
“陛下和我会考虑此事的。”她例行公事般平淡道。
“好。”赫连骁点头,语气稍稍轻松起来,“那便请陛下和殿下好好考虑。”
话说到此,便算是初步达成了共识,屋内紧绷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王子的茶还一口都没尝过呢,”司徒璃勉强微笑了一下,“怕是都凉了。”
“我就爱喝凉的。”
赫连骁说罢,端起茶盏,饮下一大口。她亲手斟的茶,可不能浪费。
温凉的茶水仍余有浓郁的茶香,入口却泛着丝丝缕缕的苦。他慢慢地饮毕盏中茶水,搁下茶盏,抬眼却见她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她仍浅笑着,“只是在想,我与王子难得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
倒像在幽会似的。这句她没有说出来。
幽会不是这样的。幽会不应该在这个连一扇窗户也没有的、专用于密谈的茶楼雅间里。幽会应该在月色下,白玉兰树林间,没有俗事纷扰,唯有落在额前的月光和耳畔随风掠过的私语。
她曾梦到过,但那也只是梦而已。
……
赫连烺寻求结盟一事,司徒璃报与了皇帝。不出意料,司徒攸十分反感这个提议。他不会轻易让平定北境的成果受破坏,出兵不在考虑范围内,至于资助钱粮,亦无此必要。
“这么说,赫连烺想求娶珊儿,也不是真心的。”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在挥笔在面前的画纸上着色,画纸上的女子一袭淡蓝色衣裙,沉静如春日的一潭湖水。
已是阳春三月,但司徒攸身上仍旧披着厚厚的貂皮大氅,在他身边冬日里放火炉的位置,搁着一只小几,上面是一只插着白玉兰的青瓷花瓶。
“求娶三公主只是个用来迷惑人的手段,”司徒璃道,“儿臣查到,六王子还和二公主见过两次面,但似乎并非是为了儿女情长。”
“是吗?”司徒攸顿了顿笔,“你觉得他和瑶儿见面是为了别的事?”
也许是为了结盟的事,司徒瑶母族的人的确有几个在朝中任要职,哪怕动不了军队,也能暗中为赫连灼提供钱财和粮草。但这只是司徒璃的猜测,她没有任何证据,况且,司徒瑶一向不问政事,怎么看都不像会私通外国。
司徒璃正犹豫着该如何回话,忽然有内侍来报:“陛下,二公主来了。”
司徒瑶身穿碧色衣裙,如春风中的绿柳,娉娉婷婷地走进来,向司徒攸和司徒瑶行礼。
“父皇,”她脸上带着一抹羞怯的笑,“儿臣今日来,想同您商议儿臣的婚事,北殷六王子赫连烺昨日跟儿臣见面,向儿臣表露了心迹,只是不知……”
司徒攸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她:“赫连烺前些日子在宫宴说要求娶珊儿,如今又说对你有意,其心难测,恐非良配,再说,我大容也不需要把公主嫁去北殷。”
司徒瑶敛起了笑意,似乎有些失望:“父皇说的是,可是……”
“你母妃前日同朕提过,礼部裴尚书的孙子裴长轩,你意下如何?”
司徒瑶抿了抿唇:“裴家儿郎是个武人,儿臣想嫁个风雅些的。”
“朕看那裴长轩不错。”司徒攸不以为意地低头继续作画,“你回去再考虑考虑。”
司徒瑶应了声是。她没有待多久,稍坐了片刻便道:“儿臣还要去给母妃请安,先行告退。”
她行了一礼,像来时一样翩然走出了殿门。
待她走后,司徒攸轻叹一口气,朝司徒璃道:“你们姐妹几个都不让人省心,朕怕是看不到你们成家了。”
他还没有放下给她和洛凌指婚的想法,司徒璃心里清楚,但她只是道:“父皇莫要这么说,二妹冰雪聪明,定会想通的。”
司徒攸不置可否,目光仍停留在面前的画纸上。
既然司徒瑶主动提及了赫连烺与她见面的事,司徒璃便没有理由再去怀疑什么,也不再与司徒攸继续谈这个话题。
只是她对司徒瑶的话仍旧将信将疑。赫连烺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但光凭一副好皮囊就能入得了司徒瑶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