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樱听罢,准备往内宫方向去,护送司徒璃的侍卫想要阻拦,她见状提高声调问:
“陛下说过不许本宫的侍女离开吗?”
皇帝的确不曾说过。侍卫踌躇了一会儿,不愿得罪她,最终还是没有拦下紫樱。
……
路鸣镝已经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仍未得召见。这日天气炎热,饶是他自幼习武、身强体壮,也开始有些头晕眼花,但他始终一动不动,身姿依旧笔挺。
阳光渐渐刺目,他闭上眼缓了缓神,复又睁开,见不远处一个荷花粉的身影走过来,一时怀疑自己生出了幻觉,定睛一看,是三公主司徒珊。
司徒珊踏上台阶,脚步轻快如一只粉色的蝴蝶,像没看见路鸣镝一般,直径走向殿门口,一名宫女跟在她身后,手上提着一只食盒。
“本公主来替充媛娘娘给陛下送甜汤。”她对门外的内侍道。
内侍通传后,她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走入殿中。
看着那个粉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路鸣镝挪回目光,再一次出神地望着前方的石砖地面。他现在如此狼狈的的模样,怎能希求再入她的眼。
但片刻后,那抹柔美的荷花粉又出现在他视线中,停留在他身前。他困惑地抬头,司徒珊稍稍蹲下身,迎上他的目光。
“张嘴。”她用带着些娇蛮的的声音不容置疑地下令。
或许是出于惊讶,或许是下意识服从命令,路鸣镝微微张开嘴。
下一瞬,一块参片被塞入他口中。
“殿下,你不必……”他惊喜中透着无奈,参片含在口中,说话有些含混,“你为什么……”
司徒珊却看着他,唇角噙笑,眼中亮晶晶的:“因为我心悦你啊,路统领。”
耳边仿佛有惊雷劈过,路鸣镝觉得自己几乎要昏过去了。
在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她没有说心悦他,在他最神采飞扬的时候,她没有说心悦他,但此时此刻,在他以为他已经坠入泥潭、再也配不上她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他面前,那么认真地对他说,她心悦他。
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只见司徒珊笑容越发明艳,又靠近了些,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皇姐有话托我转告你——路统领昨晚是见了令牌才放行的,其他一概不知。”
……
午后,司徒璃本想小憩片刻,却怎么也睡不着,心神不宁地在东宫踱步,白棠看在眼里,问她:
“殿下,要不要读会儿书,或者练会儿箭?”
司徒璃摇头:“读书练箭都需要静心,如今这般情形,我怎么静得下心来。”
殿门外阳光刺目,殿内闷热无风,使人焦躁不安。紫樱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司徒璃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了?”
“有几位朝臣提出让殿下出面对质,陛下以您身体抱恙、需要休养为由挡了回去。”紫樱答道。
“小路呢?”
“陛下以渎职之名革除了路统领的职务,命他禁足府中,还派了亲卫看守。”
定下的罪名是渎职,不是私通外国,没有将他下狱,而是让他禁足府中。此举虽是惩戒,实则有保护之意,司徒璃闻言松了一口气。
“陛下现在让谁担任禁军统领一职?”她又问。
“原先的裴副统领,裴长轩。”
路鸣镝被免职,作为副统领的裴长轩升任统领,倒是合情合理。但在东宫搜出赫连灼密信的禁军正是裴长轩带来的,大理寺调查了这么些日子,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司徒攸真的这么信任裴长轩吗?
或许,司徒攸是在试探?
裴长轩得了禁军统领的职权,以为司徒攸对他没有疑心,也许会放松警惕。一旦放松警惕,就意味着可能犯错,可能露出破绽。
要证明司徒璃没有通敌叛国,有两种方式。一是证明那封信是有人构陷,与赫连灼勾结的另有其人,二是证明那封信的内容是假的,北殷并没有打算破坏两国和约,大容与北殷之间不会开战。
如果能查出裴长轩或司徒瑶与赫连灼勾结的证据,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如今司徒璃最需要的就是稳住阵脚,时刻关注事情的发展,争取找出更多线索。
既然赫连灼的那封信是真迹,必定是由从北殷送到大容,他们也许不止一次用同样的办法继续沟通消息,但究竟是怎么递进来的?司徒璃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她不能找出证据,那便只能寄希望于赫连骁能成功阻止两国开战了,可赫连骁那边……变数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