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剑通体开始散发幽幽蓝光——剑魂醒了。
紫电消弭,雷声停止。
世间仿佛重新恢复秩序,云峰上的男子却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沈宁想到男子当初曾言:复活龙吟剑是为见一个故人。
世间不乏痛丧所爱之人,但能走到这个地步的,古往今来,唯他一人尔。
究竟是有多深的执念,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黄旻:“尚师兄,何不趁机——”
尚原摇头:“剑魂初醒,沉寂百年正是盛时,切勿... ...咳咳... ...切勿轻举妄动。”
这时,鲜血淋漓的男子右手支剑,缓缓起身后,又稍稍往前欠了欠身子,似向众人行了礼:“劳烦诸位了。我定信守先前之诺,绝不用此剑为祸世间。”
他足尖在九头狮背上一点,摘得黄泉牡丹后,持剑朝谷中深渊挥剑一斩,原本深不见底的谷底从黑暗中登时裂开歔隙,无数人与兽的嚎哭从里传来,令听着不由脊背发寒。
男子毫无迟疑地跃入谷中,谷关闭了。
黄泉花消失,黄泉谷与外界的通路重新恢复。
待众人回过神来之时,蓬莱岛的其余修士竟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掌门... ...”何青青正抱着一具尸体哭得梨花带雨:“阿愿姐她... ...她... ...”
黎秋棠沉吟片刻,冷冷开口:“能动的带上不能动的,回门。”
“掌门,求你,求你救救阿愿姐... ...”何青青跪在地上,拽住黎秋棠的裙摆,不住恳求。
黎秋棠将喉间涌起的血腥之气咽了回去,面如秋霜冷雨:“没听到吗?回门!”
七星门死伤最多,身为掌门的谭七星也没好到哪里去,身受重伤,连判官笔都折成两段。
活着的符修两两扶着同门的尸首,还有些尸首没人搀扶,便被扔在了黄泉谷,其中便先口出恶言在先,后又中了黎秋棠红尾蜈蚣的那名符修。
“谭掌门。”尚原上前道:“可需我送诸位一程?也好将他们... ...”他说着,朝地上的符修尸首看了一眼。
谭掌门神色倨傲的冷哼一声:“尚掌门又何必惺惺作态?”
黄旻听到了,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也不管二人身份之差,上前怒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师... ...掌门好心好意问你,你不接受也就罢了,说话还如此阴阳怪气,倒像是谁欠了你的债似得。”
谭七星隐在袖底的手暗暗握拳。
“阿旻,退下。”尚原皱眉。
“小爷我偏要说!”黄旻接道:“从开始便一副‘全天下唯我独尊’的臭屁模样,任凭门下修士侮辱其他门派也不管,小爷我还当七星门多有能耐呢,不过如此,那群狗嘴符修死了也是活该!”
“阿旻,放肆!”尚原怒容喝断:“快向谭掌门道歉!”
黄旻背过身去:“小爷我又没说错,为何要道勤?”
“呵呵。”谭七星气极而笑:“谭某今日算是见识过了,当今内阁首府的独子当真有教养的啊。”
黄旻蹙眉侧目:“你好端端提我爹又是——”
他话音未落,忽觉浑身一凛,属于元婴末期修士的威压扑面而来!
“谭掌门!”尚原护在黄旻身前:“我在此为阿旻道歉了,不知谭掌门可在看我几分薄面上,不计较年轻之人的狂言?”
尚原以身抗下谭七星的真元,嘴角已渗出血丝。
黄旻见状,立刻想要从他背后绕出:“掌门,我——”
怎料却被尚原一把压下:“闭嘴!”
黄旻第一次看见尚原如此,一时不敢吭声——师兄他是真生气了。
脾气好的人生气起来比脾气坏的人恐怖不知多少倍。
黄旻咽了口唾沫:师兄现在看起来比家中两位姐姐恐怖多了。
谭七星双眸眯,上下打量尚原。若是放在平时,对方都把脚踩再他脸摩擦,谁的面子来也不好使。
但眼下他已身负重伤,本无意再战,但若是不给那年轻小子一点颜色,又实是忍不下这口气。眼见尚原不反抗,硬生生吃下他此招,已是给足了他面子,再听对方如此说,也就顺坡下驴没再追究。
“哼。”谭七星瞪了黄旻一眼,甩袖走了。
“岂有此理!当真气煞我也,待我重塑肉身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去找谭狗算账!”
声音是从尚原袖中发出的。
另一人:“你上次还说,等你出去后的第一时间是去找邺鹿城的屠夫算账,定把他也扔到猪圈过一晚。”
“哼,谭狗比那猪屠夫可恨多了,我徒不过好心问他一问,你们看看啊,他这是什么态度?”
又一人:“确实不该。”
黄旻闻言:“师兄,掌门他也骂人。”
尚原:“... ...”
黄旻不甘心道:“师兄,为何掌门骂人你不生气,我骂人你就发如此大火?说好的一视同仁呢?”
尚原额间皱纹仿佛更深了,面容愁苦语气无奈:“前辈们... ...还望给晚辈些颜面,别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