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小心他——”
传音被忽然中断。
原本于她有力的虚境却反倒身为束缚她的牢笼。
但沈宁并无惧色,握剑的手丝毫不豫,目光灼灼,神识不断在探究对方筋脉。
谁都有弱点。
忽然,遗留在贾砚体内的神识遭受到了强劲的阻力,不得已停滞下来。
贾砚周围的束缚已消。他缓缓抬手,握住剑刃,鲜血从掌心蜿蜒而出,顺着腕臂流入衣袖:“所以你说,我所作所为,何错之有?若入局者换做你,该当如何?”
沈宁的神识在和所遇到的力量斡旋,闻言回道:“可你所为,与你厌恶的人又有何异?你可曾想想过,你如此行事,不外乎在世界上又创造出了千千万万个你而已。”
“其实百姓所拜并非玄门,也并非修士,而是对今后的憧憬和希望。哪怕此间并无玄门和修士,他们也亦然会寻找别的信仰。你能杀人,却并不能剥夺人的信仰,这是生物的本能。”
贾砚先是一愣,旋即怒喝:“一派胡言!”
于此同时,沈宁的神识遭受到了反噬,腥甜之气在胸腔间弥漫开来。“长歌”被无形之力所震,从贾砚身体内脱离而出。
沈宁虎口剧麻,她拼死才没有让剑脱手。
战斗中剑修之剑一旦脱手,就以为败局。
但也因此,她只得生生吃下冲击,握着剑一连退后数步。
沈宁须臾之间连受两次攻击,只感头晕眼花,意识也忽然沉重起来。她摇摇欲坠的肩膀最后被一双手扶住了。
“小姑娘。”贾砚犹如寒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宁身体一颤。
“你打不过我的。”
钻心之痛紧随而至。
沈宁悚然睁大了双眼,一只手从背后穿透了肩胛骨。
“让我想想,该如何处置你?”贾砚惯常玩味的笑容已然消失,眸底的阴鸷和仇恨暴露无遗。
“你将我和你隔绝在此,想必定是不愿殃及无辜,你知道天下所有人都是我的人质,你很聪明。”
“可是你也很蠢。你既知我修为高深,区区半妖杂种所造虚境又如何能困得住我?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你让此境保护他们,那我便让此地成为束缚你的坟墓,让你悔不当初——我猜你告诉过他,在你取胜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解开此境,对吧?”
沈宁闻言,瞳孔骤缩,脸上这才流露出对强大力量的不安和恐惧。
“对,就是这个表情。我杀过那么多人,他们临死前和你的表情一样。不过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人最是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若不然,也不敢只身引我入局,你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对吗?”
沈宁的额发在脸上撒了一层浓重的阴影,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但她握剑的手渐渐松开了。
铿——
“长歌”掉落在地,莹莹剑芒肉眼可见灰败下去。
剑柄在掌心中早已摩挲出血痕,这是她方才拼死抵抗的证明。
然而现在的她似乎已全然放弃了,和着“长歌”一起,那股执着、毅力、坚强,也随之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但贾砚似乎还不知足。
“妖王族的妖丹可真是个好东西。”
沈宁惨然欲死的眸光中终于挣扎出一丝活人气来。她侧目盯着贾砚掌中那团悬浮着的绯红妖光,唇瓣翕动,过了半晌才从喉间挤出暗哑的声音。
“别动他。”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