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异兽身体里的维恩下意识翻了个身,然后他就被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抱了起来,一个温柔且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抱着自己的生物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维恩没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怀里的幼崽不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那个声音又开口道:“对不起呀宝宝,没办法继续陪宝宝长大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没有办法呀,那是我的责任,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维恩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面前的生物感到熟悉了。
是精神力,抱着自己的那个生物有着跟自己完全一致的精神力频率。
每只雄虫的精神力频率都是不同的,就像指纹一样,它们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抱着自己的生物不是别的虫,而是他自己。
怀里的幼崽突然开始挣扎,维恩很清晰的感知到别一个“自己”的精神力正在不断往外流逝。
精神力耗尽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亡。
“别害怕,西泽尔已经答应我了,他会负责继续照顾你们。”另一个“自己”无视了怀里幼崽的挣扎,只是轻柔的抚摸着它:“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立刻就去接你们,好不好?”
什么叫“如果能活着回来”?他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吗?
还没等维恩想明白,一股穿透四肢百骸的痛苦便漫了上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这只异兽幼崽在感到悲伤,自己附身了它,也因此与它共享感知。
它因“自己”即将离去而痛苦。
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说呢?精神力外泄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有,“自己”提到了西泽尔,那西泽尔在这场梦境里又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这真的只是一个无厘头的梦吗?
没等维恩理清头绪,场景再次开始了转变。
这一次直接变成了第三视角,所有的一切就像看电影一样在自己眼前闪过。
暖色的灯光下,套着卡通小鸟睡衣的孩子趴在床上,好奇的摆弄着光脑。
“祖父,这宇宙里真的有神明吗?”幼稚的孩童仰头问道。
“当然有啦,这宇宙里有一个神秘的协会,它会向每一个被神明赐福的生灵发出邀请函。不管距离多少光年,协会的邀请都会在当天如期而至。”
“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神明呢?祂们真的会庇护我们吗?”
“会的,但是祂们很忙,没有办法保护宇宙里的所有生灵。所以才有了爸爸妈妈,他们会代替神明保护你呀。”
“那祖父怎么知道协会是否真实存在呢?也许它只是一个传说呢?”
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在我跟你一般大、还是个孩童的时候,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位得到神明赐福的阁下。”
“唉?祖父是怎么认识他的呢?还有那位阁下长什么样呀?”
“我曾跟阁下有过约定,不会将当时发生的一切告诉第三个人,所以不能告诉你。”老者说,他微微仰头,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过那位阁下是顶好的人。他像金色的太阳一样,为我、还有千千万万的生灵带来了第一缕微光以及生的希望。”
“哇!那他一定超级厉害吧!我也想成为像那位阁下一样的人!”
“那你可得好好学习,不能再偷懒了。”
“我知道啦!”孩童欢呼着拍手,接着又转回去晃祖父的胳膊:“我想听协会里那些阁下的故事!您讲给我听吧!”
“好啊,不过有些阁下的来历我也不清楚,所以你要挑我知道的问哦!”
白发苍苍的老者轻拍着怀里孩子的背,耐心的回答孩童的每一个问题。
“我想想,协会的第三席叫[梅],位于第四席的阁下则是[鸦羽],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妹。
没有人知道第三席[梅]到底接受了哪位神明的赐福,甚至连她的样貌也没什么人知道了,因为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了。
第四席[鸦羽]跟他的妹妹[梅]相比就要活跃不少,他是[命运]的宠儿,一出生就得到了命运之神的赐福,开始行走于朝圣的道路上……”
……
孩童沉沉睡去,老者熄灭了灯火,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房间里陷入了夜幕里,四周如死一般寂静。
维恩闭上了眼睛,他知道等自己再次睁眼时,便是下一个梦境到来之时。
月光洒落在礼堂的角落,一名披着夜色而来的客人立于高台。
“你在威胁我。”身着白袍,黑羽掩面的来者轻笑,他伸出手拨弄着凭空出现在殿堂内的血色丝线,如同扼住了命运。
他举手投足,高视阔步,黑羽覆盖下的双眼悄然睁开,目光所及之下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命运向他俯首。
站在对面的黑衣人瞬间瞪大了眼睛,艳色从眼眶中滑落,与丝线一同构成了此间唯一的色彩。
丝线交织之间,命运已将他抛弃。
“现在,【你】还有什么把戏可玩?”他姿态闲适,面向虚空。
虽然视线无法穿透遮掩其双眼的黑羽,但他微微弯起的唇和轻轻的哼笑似乎出卖了心情。
血色构成的丝线在一瞬间消散,黑羽覆面者朝某个空荡荡的角落伸出了手。
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
他说:“维恩,从梦中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