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从小就长得乖巧可爱，性格也乖，随着年龄增长，长得越发精致，深受院里的小朋友们欢迎。

余奶奶也最喜欢他，几乎从不舍得责骂。

余深想起自己六岁那年，被一家人看上了想收养他。

夫妻俩面容和蔼，脾气温和，是一对高知分子，看到精致可爱的余深，第一样就喜欢上了他。

但小余深死活不愿跟他们走，他知道院里的很多小孩走了后就不会回来了。他舍不得余奶奶，明明说好要待在孤儿院陪余奶奶一起长大的，他是个讲信用的小孩。

结果余奶奶却赶他走，说是跟着新的爸爸妈妈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小余深不觉得孤儿院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于是出生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在余奶奶面前撒泼打滚哭闹，但余奶奶铁了心不管他，小余深只能绞尽脑汁想如何脱身的办法。

很快就到了被领养的日子，小余深也终于用他那脑容量不大的小脑袋瓜想出了主意。

他假装同意要跟着那对夫妻走，在他们办手续的时候，弄了点动静引开他们，然后悄悄进去把自己和另外一个小孩的资料调换。

在那个年代，孤儿院的基础设备条件有限，电脑登记还没有普及，只能纸质存档。

两夫妻和余奶奶回来后，因为前面已经核对过，所以并没有细看，直接就签了字盖手印。

在小余深的认知里，盖了手印的东西就已经成了定局，不能后悔。

但他还是不放心，偷偷嘱咐自愿和他调换了资料的男孩去夫妻俩的车里躲着。而自己假装跟院里的小朋友们道别后，主动跟夫妻俩说要先去车上。

这也多亏余深在他们面前一直表现得很乖巧。夫妻俩笑着同意，还放心把车钥匙给了他。

等到夫妻俩和院长谈完事情上车后，便看到“余深”躺在车后座，脸朝下睡着了。

俩夫妻对视一笑，没有选择吵醒“余深”，而是直接启动了车子向回家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走后，小余深躲在孤儿院外面的一个草丛里蹲了两个小时才出来。

腿上胳膊上被花蚊子咬满了红疙瘩，连漂亮的小脸蛋也不例外。

但他丝毫不觉得难受，开心的眼睛弯弯，露出了被咬了两个包的小酒窝。

滑稽又可爱。

后来的结果就是，小余深回去后被余奶奶打了一顿，屁股肿了两天。

那两天躺在床上，他一边喊痛，一边提心吊胆的，生怕那对夫妻又返回来将他带走，那他的打不就白挨了吗？

就这样悬着心过了一个星期，小余深发现夫妻俩不会再有回来的可能后，这才放开了胆子。

而那对夫妻住在另外一个市，等到了家后才发现孩子被掉了包，已经为时已晚。

毕竟领养协议都签了，这孩子也带回家了，总不能把人家退回去吧？

两夫妻看这孩子长得也挺白净，看起来很乖，便索性将错就错把他留下了，没有再追究。

这件事过去后，余奶奶也明白了余深不愿走的决心，之后哪怕有人再喜欢余深，想将他带走，她也会先问问余深的意见，不会再强制赶他。

于是余深就陪着余奶奶在那个小小的孤儿院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四季。

生活平淡却快乐。

*

思绪回笼。

余深视线落在奶奶干燥的唇上，微微坐起身，拿起一旁的棉签，用纸杯里的水给她润了润。

看着奶奶短短一个多月就被病痛折磨的如此瘦削，他眼里溢满了心疼。

想到之前电话里说的事，余深轻轻移开自己的手，放轻脚步起身走出了病房。

*

“咚咚咚——”

“请进。”

余深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内宽敞明亮，所有景物一览无余。

窗户半开着通风，绿植摆放在靠窗的角落，长势喜人的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眼望去，其他值班的医生都没在，室内只有一个人。

身形修长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摊开着一本病例，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他听到声音，撩起眼看过来，露出一张清冷隽秀的脸。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脸上线条顿时柔化，眼神温和下来：“深深，你来了。”

林原是余奶奶的主治医生，这是余深第五次踏入这里。

他轻车熟路坐到林医生对面的凳子上，直接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