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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越界关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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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心里一直紧绷的弦,顷刻崩裂,她猛地察觉自己搞错了杜归远的身份。从择善没有无线耳机,而且高三以后就没再拿手机到过学校,从云不用想就知道,什么关系的人会共用一副耳机。

从择善眼尾扫到从云逐渐冷下来的神情,她缩了缩手,将刚刚从杜归远耳边取下的耳机藏进衣袖。

从云尽收眼底,心道欲盖弥彰。

一行人沉默着走到出租车前,杜归远小心翼翼将冯文宇放到后座,从云没再说感谢的话,只简短跟丁琴说了几句,就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

从择善站在车边,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车。按理说她应该跟着去医院帮忙,但她想起从云刚刚的眼神,心里就不由得发憷,万分不情愿跟从云待在同一辆车里。

从云的耐心不多,她见从择善想躲,厉声喝道:“上车!”

下自习后的教学楼前静谧异常,从云劈空而来的这声怒吼,吓得草丛里的野猫闪身跳到景观树上。

冯文宇发现从云和从择善之间气氛不对劲,试探着叫了一声,“妈?”

从云:“从择善你聋了吗?给我上车!”

丁琴哪里见过这阵仗,前一分钟还和和气气的家长突然暴怒,丁琴都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一边的杜归远倒是先开了口,他挪了半步挡在从择善身前,“阿姨……”

“立刻上车。”从云又重复了一遍,音量不高,但谁都听得出从云现在非常生气。

从云本来没打算带从择善去医院,她不想耽误从择善学习,医院那边她自己就能搞定。但现在说什么也要把从择善带走,她千防万防,千叮咛万嘱咐,到头来因为眼前这个问题学生,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从择善深吸一口气,然后坐进车里。从云从后视镜看从择善的表情,但从择善帽檐压得很低,她看不见。从云看了一眼车外面一脸关切的杜归远,冷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杜归远能感受到从择善妈妈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他隐隐猜到原因,想开口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顿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自己叫杜归远。

从择善觉得从云的语气对人很冒犯,她想出声拦住从云再问别的,但或许是潜意识知道一旦她现在替杜归远说话,从云一定会把场面弄得很难堪,嘴巴就跟做噩梦被魇住一般,怎么也张不开。

从择善胸口紧张得发疼,万幸从云没再说别的。

车载着他们渐渐驶离实验校区,从择善被冯文宇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她想侧身躲,但冯文宇格外执着地将手心覆在了她的面颊上,手心抹完换手背抹,然后再换手心抹。

从择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有水。

原来她在哭。

从云看到了后座上发生的一切,但她什么也没说。一直等到了医院,拍了片,看完医生,确诊是轻微骨裂,这才分出精力好好教育从择善。

冯文宇被关在病房里,母女两人面对面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从云没有问诊的过程,她直接开出诊疗单:一、不准再跟杜归远以及其他潜在对象来往;二、不准放周假时不回家;三、不准听歌;四、手机上交;五、饭费以外的任何零花钱取消。

“我会不定期去你们学校,也会找老师了解情况。如果你不听话,或者跟我耍花花肠子,我就去找杜什么的家长,让他们管好自己儿子。”

从择善沉默听到最后,说:“那我就不上学了,我不参加高考了。”

“你敢!”从云声音骤然拔高,值班护士闻声赶来,“吵什么呢?病人还要休息呢,有什么事去外面说。”

从择善:“你敢我就敢。”

从云话赶话,咬牙切齿道:“我当初我就该掐死你。”

从择善:“你现在才后悔也太晚了。我可不是你想杀就杀得了的。”

“够了!”冯文宇拄着拐从病房里出来,他刚刚趴在门口听了半天,现在实在忍不了了,“谁都别再多吵一句。”

“姐,你进来陪我。”冯文宇沉声说,“妈,你回家吧。医院只让一个人留这里陪护。”

从云本来想让从择善回家,但是转念一想,这么晚了从择善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便默认了冯文宇的安排。“行吧,我回去收拾点东西,你爸明早就回来了,明早我俩再来。”

冯文宇病房是三人间,但是现在只住了他一个,姐弟俩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文宇开口说:“对不起。”

从择善摇头,“跟你没关系。”是她自己多贪了一首歌的时间。

“跟我有关系,要是我不去你们楼找你,我就不会摔断腿,要是我没有摔断腿,妈就不用来学校接过,都怪我。”冯文宇自责得不行,他想到杜归远不计前嫌背着他从值班室走到教学楼前,上上下下的台阶他全数了,一共上了十二阶,下了二十四阶。

“我说了,我挨骂跟你没关系。别再提了。”从择善说。

“那你以后真的不跟杜归远来往了吗?”冯文宇轻声问。

“嗯。本来就没什么好来往的。”

冯文宇纠结片刻,问:“咱妈她,她怎么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她上学的时候在男人身上吃过亏。”从择善舔了舔干燥的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冯文宇讲。以前可能是因为冯文宇年纪小,什么都不往心里搁,后来也许是冯文宇长大了知道分寸,一直压着心里的困惑。总之,冯文宇从来没问过从择善的亲生父亲是谁,为什么不要她了。

“我也不是跟了解,她从来没跟我说过。我猜的,我生物学上的父亲应该是她的同学。但是她的学历你也知道,就……”从择善顿了顿,接着说,“应该是被那个男的给耽误了。”

从择善最后跟总结旁人的事那般,心平气和地说:“她反应这么大,我其实是理解的。怎么能不恨呢?如果没有遇到你爸,她这辈子可能早就结束了。我也一样。她要是寻了短见,我也得跟着完蛋。我们两个谁都活不到现在。”

“所以你要放弃杜归远了?”冯文宇问。

“我不要。”从择善斩钉截铁道。

“啊?”

“我要考到B市。我要和杜归远在B市见。”从择善仰面躺到了冯文宇的病床上,闭上了困倦的眼,“等我考上大学,从云的应激反应就该痊愈了。”

“还有半年多点。”冯文宇算了算时间,“杜归远也想去B市吗?”

“嗯,他考公安大。”

“他还挺酷。”

“对了,你带手机了吧?”从择善半睁着眼问。

“带了,怎么?”

从择善提醒道:“记得跟杜归远说声谢谢。”

冯文宇喃喃,“他现在应该已经睡了吧。”但还是听话拿出了手机,敲敲打打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杜归远,最后眼一闭,发了个【小远】

但是后面紧跟着又发了一条【哥】

显得自己很知是非冷暖,同时又维系着最后一丝高傲。

冯文宇谢谢两个字发出去的同时,收到了杜归远的回复:【从择善在你旁边吗?】

【方便让我跟她打个电话吗?】

【让她给我发条语音也行。】

【她还好吗?】

冯文宇把手机递给从择善,从择善翻了个身,拒绝看消息,甩给冯文宇一句“我心如磐石。”

冯文宇只得自作主张,回复道:

【她还行,已经睡了,不用担心。】

【今晚谢谢。】

杜归远:【不用谢。】

冯文宇看到杜归远那边反反复复一直正在输入中,但最后什么都没发出来。冯文宇看了眼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躺着的从择善,说:“你真的不跟他说点什么吗?”

从择善用沉默表态。

冯文宇重又举起手机打字:【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杜归远:【坏的。】

【她答应我妈不跟你走太近,以后可能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了。】

杜归远那边又开始输入中,但最后还是归于沉寂。

冯文宇心间突然涌上一丝不忍,于是主动说了好消息:

【她让我转告你,明年夏天B市不见不散。】

可是夏天还要好久好久。

起先杜归远以为没有那么严重,至少碰上了问声好。两个重点班教室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

但事实证明,如果从择善不愿意,他们真的可以一句话都不必说。

昨晚给从择善听歌的耳机,第二天午休以后出现在了杜归远教室桌面敞开着的笔袋里。杜归远有些不高兴,他以为从择善会亲手还给他的,他连她来还他耳机是要说的话都想好了。

第一句问下昨晚在医院忙到几点,困不困?

第二句说自己答应了,明年夏天B市见。可以不走太近,但不可以不说话。

杜归远趁晚读去了趟公共自习室,把两只耳机放到从择善桌面摊开的英文词典上,试图以此宣告自己的不满。

但是没有用。

第二天从择善又把耳机给他还了回去。

杜归远看到后无可奈何,晚自习放学后追上从择善,把人堵在楼梯间,拉过从择善的手腕强硬地将耳机塞到她手心。“放你这。歌没听完,时间没换完,从择善,我们全都没完。夏天是吧,好,我等你夏天再把你的时间换到我手里。”

冬天长,春天也长。

在夏天真正到来以前,实验高中召开考前动员大会。会上全体高三生以班为单位,轮流在红底黄字的加油横幅上签名。学校准备了十来条横幅,横幅两边都站着人,但是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因为马克笔准备得少。

轮到从择善时,条幅上已经找不到什么空隙。她边走边找,不知不觉走到了横幅边缘,好在边缘还有半个巴掌的空白。从择善甩了甩快要没墨的笔,刚写了一个字就被对面叫住。

“我可以写在这吗?”

意外,又不意外,说话的人是杜归远。

从择善点头,说可以。

杜归远没想到从择善开口回应他,提笔的手略微停顿,在条幅上晕出一团墨渍。好在他及时抬手,一笔写完了自己的名字。

从择善看到杜归远把字写得超大,直接把她给自己找的空隙给占了。他直直站在对面,边盖笔盖边说:“呀,不好意思,写过头了。”

从择善下笔飞快,把自己名字里最后一个善字摞在了远字上面。

她学着杜归远的语气说:“呀,挤在一起了,不好意思。”

“从择善,加油。”

“加油,杜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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