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择善吃了一惊,慢半拍地想起这里是赵攀的家乡,赵攀应该是回家过年了。回家过个年还赶上了车祸,也真是够倒霉的。
【你在哪个医院?严不严重?】
【不严重,就是头撞了一下,你要来看我吗?】赵攀发了张脑袋缠着纱布的照片过来。
【看着挺吓人的。】好在赵攀精神状态不错,从择善遂放下心来,【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就过去,我这边工作结束了。】
【当然。其实这点小伤不该辛苦你跑一趟的,但是医院让我留院观察,我又实在不想错过跟你见面的机会。】
不得不说赵攀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短短一句话看似是自己安置在了卑微的弱势地位,把主动权交给从择善,实则是直坦坦地逼着从择善去看他。赵攀不在乎从择善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怀之心,还是出于对她的追求者的怜悯之情,只要从择善见他就行。
从择善没赵攀想的那么多,既然知道了赵攀受伤住院,怎么着都得过去一趟的。从择善返程航班是第二天,她现在正好有时间,于是叫了辆车直接过去医院。司机看目的地是医院,热心地跟从择善搭话:“姑娘,你是去医院陪护啊?还是探望病人啊?”
“探病。”从择善问,“医院附近有花店吗?把我拉到花店吧。”
“有的有的,医院门口就有,你一下车就看得见。”司机接着聊闲道,“你是看望朋友吗?”
“嗯。”从择善心思不在闲聊上,她把跟剧组面试的情况告诉了淅川他们,淅川那边一直在等着从择善通知跟导演视频,没想到直接等来了结果。
淅川:【等视频电话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凉了呢。】
从择善:【他们时间安排紧,看了你录好的视频觉得有点感觉,就不再连线了。我现在不方面跟你打电话,过两天见面再细聊,你先安心工作吧。】
从择善跟淅川报备完工作,回复杜归远:【明天回。】
杜归远这会估计在做别的事,没看见消息。从择善把玩着手机,思索这地方有什么伴手礼可以带回去送给杜归远当小礼物。
“唉。”司机师傅凭空叹了口气,也不管从择善有没有在听,打开话匣子跟从择善倾诉道:“我今早送我家孩子去了医院,她去看朋友的,她朋友抑郁症,夜里喝药自杀,还好家里发现的及时,送去医院洗胃了。你说,现在的小孩啊,多傻,要自杀!有什么坎过不去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能对自己那么狠,啧,太狠了。我就是想不通,怎么连死都敢,就是不敢在这世上活下去了?”司机师傅是个中年大哥,捧着方向盘唏嘘不已。
“还好救回来了。”从择善说。
“是呀,还好救回来了。我一直跟我女儿说,人啊各有各的活法,此路不通咱们就另寻他路,实在不行回家来嘛,咱们当个缩头乌龟嘛,总之不要去死,爸爸妈妈受不了的。话说回来,你朋友是怎么了哇?”
从择善:“他出车祸撞到头了,不过没伤到要害,问题不大。”
“撞到头了?那可不是小事噢。他是坐在车里被撞到的还是走在路上被车撞到的?”
“这我不清楚,我也是刚知道他受伤了。”从择善答,“伤得不严重。”
“那你们关系还蛮好的,刚知道就立马跑去看他。我女儿跟那个要自杀的小男生关系也蛮好的。”大哥说完又叹,“这交朋友啊,也得慎重。我真是没想到,我女儿才十八九岁就交到了得抑郁症的朋友,他朋友要自杀是可怜的,但是我作为一个家长,我是不想我女儿有这种随时要自杀的朋友的。太不稳定,一念之间呐,这人就阴阳两隔了,万一影响得我女儿也抑郁了可怎么办。”
从择善虽然理解这大哥的顾虑,但听下来也禁不住皱眉,委婉开口说:“抑郁症不传染。”
“但是它看不见摸不着,我心慌的不行。”大哥满脸愁容道。
“您女儿回家了吗?”从择善问。
“还在医院呢,我接到你之前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她说晚点回。问她多晚,也不告诉我。反正我人都来了,待会你下车我也下车,我找她去。”
“那她如果就想多陪朋友一会儿呢?”从择善问,“可能对您来说,是一个小孩子想不开陷入迷途。但对您女儿来说,是一个好朋友失而复得。”
“那我今天就不接单了,她陪她朋友,我陪她。”司机大哥恍然道,“多亏你这么说,我只顾着我自己了,没跟我女儿换位思考。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车子驶近医院,这条路有些窄,道上越来越拥堵,时不时就要停下等待。但是这里不能下客,只能耗着耐心坐在车上等,也不知爬了多久,从择善突然开口,闷声说:“有的不可怜。”
“啊?”司机没听清从择善说了什么,或许是听清了,但不理解,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