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羽睫轻轻扫过他的脸,他顿时屏住呼吸,试图与女孩拉开一段距离。
手刚托住女孩的臀,就摸到了一片黏稠的湿润,朱红的血迹在雪纱上漫延成一大团云状,他看向怀里昏睡的人,眉头正拧成两股,在眉心堆起层层叠叠的纹路。视线落在她下垂的眼尾,睫毛像是被露水打湿般耷拉着,鼻梁不自然地皱起,鼻翼也跟着微微翕动,仿佛在抗拒某种无形的不适感。
五条悟一把捞起女孩的膝弯,开启瞬移抱着人疾驰归家。
女孩的体温透过单薄衣衫传来,与他滚烫的皮肤相贴,竟让五条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眩晕感。瞬移时呼啸的风掠过耳畔,却压不住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怀里的重量让他想起十六岁那年接住的、从咒灵手中坠落的少女,轻得像片随时会消散的月光。
那时的他刚进入高专,拿着罐可乐,意气风发地在东京街头闲逛。忽然间,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位少女被咒灵抓在半空中,赤着足悬在栏杆外。咒灵的黏液顺着她苍白脚踝往下滴落,夜风卷起染血的裙摆,像一只折翼的蝴蝶。
纯白的连衣裙在风中翻飞,那抹白色刺痛了他的眼睛。铝罐瞬间裂成两截,在咒灵的利爪即将刺穿那个普通少女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少女坠落时张开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发间还沾着樱花的残瓣,轻飘飘地跌进他怀里。她身上的衣裙被咒灵撕扯得破破烂烂,浑身颤抖得像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五条悟低头,看到少女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苍白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小心翼翼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呼吸。手腕处的伤口渗出血珠,顺着他的袖口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
“别怕。” 他记得自己笨拙地安慰,却换来少女带着哭腔的反问:“神明...也会受伤吗?”
十六岁的他还不懂得收敛力量,为了彻底消灭咒灵,无意识间将整片街区夷为平地。废墟中,少女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却在看到他肩头被咒灵抓伤的伤口时,突然伸手轻轻触碰:“你流血了...”
那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作为咒术师的意志,不只是为了消灭咒灵,而是不让这抹脆弱的白色从世间消失。
回忆与现实的剧痛在太阳穴处轰然相撞,瞬移时的空间扭曲感加剧了眩晕,玄关的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五条悟的膝盖险些发软。苍蓝虹膜在烧灼的视野中忽明忽暗,怀中女孩苍白的脸却比记忆中更加刺目。
十六岁那年的樱花、此刻蔓延的血迹,还有女孩始终未变的、依赖又信任的抓着他的衣襟,在意识即将溃散前,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扎进他混沌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