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和拒人千里的漠然,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从未发生。
她目光转向旁边,对着一直叼着飞盘、歪着脑袋傻乎乎看着他们的小白,用一种极其冷静、极其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小白的要不要?”
小白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兴奋地“汪”了一声,以为终于轮到它了,欢快地蹦跳着挤到两人中间,然后“啪叽”一下躺倒在地,四脚朝天,露出柔软雪白的肚皮,尾巴疯狂拍打着草地,眼神湿漉漉地充满期待着挠痒痒。
······
汇演当天的礼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宋梨和夏月光站在聚光灯下,琴弓齐舞,演绎了一首气势磅礴的爱国曲目。
小提琴的音色虽不如管弦乐器那般雄浑厚重,但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激昂的旋律依旧点燃了全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夏月光激动得脸颊通红,在后台像个孩子,抱着小提琴又蹦又跳,甚至忍不住“鬼哭狼嚎”地抒发着兴奋。
“太棒了!我们太棒了!宋梨你听到了吗?掌声好响!”夏月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宋梨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降噪耳塞,动作利落地塞进耳朵,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她实在无法理解夏月光为何能为一首普通的汇演曲目兴奋至此。
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小提琴收回琴盒,动作优雅而疏离,仿佛刚才在台上投入演奏的是另一个人。
夏月光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一边小心地将宋梨送她的那条昂贵白裙脱下,仔细地折叠好,塞进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里,一边兴奋地絮叨着:“奖金拿到手,一半交妈妈的医药费,一半我自己留着!三千块呢!这可是巨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算了,还是存起来吧,存起来保险!”
她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小心地拉上书包拉链。
宋梨瞥了一眼那个被珍而重之放好的购物袋,感觉自己送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块沉甸甸的金砖。
她的目光扫过夏月光的书包,一角沾染了一块明显的黑色墨渍,再往上,裸露的手臂上也蹭到了一些墨迹。宋梨的视线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瞬,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在商场试衣间,夏月光遮掩手臂淤青的画面。
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
“夏叔,”宋梨开口,声音清冷,“先送她回去。”
夏月光立刻夸张地双手合十,对着宋梨感激涕零:“宋梨!你对我真好!简直是天使下凡!”
宋梨别开脸,语气带着惯有的嫌弃:“我只是不想闻到你这一身臭汗味,熏得慌。”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驶入一个老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区。当车子停稳在宋梨曾目睹父亲宋牧阳出现过的那个熟悉单元门口时,宋梨的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她摇下车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家住这里?”
之前夏叔都是把夏月光送到路边,或者是打工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是啊!”夏月光毫无芥蒂地点头,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这里离我妈妈住院的医院特别近,方便照顾她。而且房租也不贵!楼下广场上每天晚上可热闹了,跳广场舞的、下棋的,可有意思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快起来,“对了,小区前面拐角那儿有家咖啡店,人不多,环境挺好的!我吃过他家的提拉米苏,特别好吃!口感超级细腻!”
“提拉米苏”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宋梨的耳膜。
那天在咖啡馆,朱惠舒点的,也是这个!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瞬间在心底翻涌升腾,几乎让她窒息。她压下翻腾的情绪,状似随意地问:“咖啡店在哪里?”
“就前面路口右拐,大概五十米不到,叫‘拾光角落’!”夏月光热情地指路。
宋梨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收紧。
她知道那家店,一小块所谓的“精致”三角蛋糕要价八十多块。虽然比不上李记的价格,但也绝非是平日里连买根冰棍都要犹豫再三的夏月光会主动去消费的地方。
“谁带你去的?”宋梨看向夏月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