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继位?那不过是一道诏书的事。”她将册子扔给他。
“这朝堂之上,冗官如蚁,政令如泥,贪腐似疽,本宫要的,是刮骨疗毒的改革。”她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皇权?不过是个虚名罢了。真正的权力...”
“是话语权”
黎扶宁静默地凝视着她,眼底暗流涌动,他何尝不知这朝堂积弊已深?只是那层层叠叠的腐朽制度早已与权力根系纠缠,若要革新,无异于亲手剜出自己的心肝脾肺。
他握着账本的手指微微发颤,书中的为臣之道,重在持重守成,他终其一生都在按照圣贤的话去做,也确实有了一席之地,但过于墨守成规,终究也成了禁锢思想的枷锁
黎扶宁静立,官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紧,他望着眼前这个凤眸含威的女子。
原来这些年,她藏在娇憨皮囊下的,竟是这般刮骨疗毒的决绝。
“你是不是……”他声音嘶哑,艰难张口。
“后悔选我了?”
他低声问,他从没想到选他为夫她会四面树敌。
宋幼宁抬眸看他,忽而嫣然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后悔?”
“我选你从不后悔”
“只不过......”
她忽然伸手,指尖抚上他的喉结,感受着他瞬间绷紧的肌理和体温。
“黎大人这帝夫之位倒是颇贵了些。”
她踮脚凑近他耳边,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吐息温热。
“差点……”
她轻笑,“得让本宫用这大乾的江山去换……”
黎扶宁眸色骤暗,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狠狠按在椅上。
椅背撞上她的脊骨,她轻“嘶”一声,却笑得愈发娇艳,与往日判若两人。
“轻些...”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缱绻。惹得黎扶宁更加心动
若说宋幼宁从前是朵青涩懵懂的野番石榴,如今已出落成灼灼其华的石榴花。
瓣瓣红绡裹着晶莹心事,在仲夏的风里绽开半羞半媚的胭脂色,令人心动到窒息。
“微臣能帮公主做些什么?”
他将脸深深埋进她丰盈的胸口,鼻尖萦绕着甜暖的体香。
他双手环着纤细的腰身,呼吸燥热轻喘,身体感受着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成熟曲线。
黎扶宁手掌嵌在她腰间,力道大的要捏碎她的骨头。
可宋幼宁仍在漫不经心地绕着她的衣带玩。
她指尖将他下颌抬起,将身体贴的更近些,直到二人身体紧贴。
“如今终于不把本宫当孩子了?”
她忽然伸手,踮起脚尖,轻轻抚过他的发,像在安抚一匹躁动的烈马,可眼底却藏着锋利的算计。
“你呢,就做好你的帝师,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等到本宫羽翼丰满之时”
她指甲在他后颈不轻不重地一刮,激起他一阵战栗,“自然有你忙的......”
她的手再度攀上他的脖颈,在他耳鬓轻声厮磨: “本宫要你...也要这天下……”
黎扶宁眸色骤暗,忽然偏头,狠狠咬上她的唇!
这一吻带着血腥气,像是一场厮杀的序幕。
她吃痛,却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得更近,唇齿交缠间,她含糊地笑。
“合作愉快,黎大人。”
一微风吹来,将树上的槐花纷纷吹落,只留二人裙摆交叠,彼此相依。
三日后,梧州。
梧州官道旁的客栈里,酒香伴着蒸熟的牛肉香气弥漫,馋的宋幼宁心痒痒。
“春桃,饿了”宋幼宁的眼睛直勾勾春桃手里的大块酱牛肉,
萧临看着馋虫都要被勾出来的宋幼宁,嗤笑一声,随即拿起一旁的短刀,割了一块肥瘦正好的酱肉递给她:“怎么突然想回京了?”
“外面东西吃腻了,想宫里的厨子了”宋幼宁将萧临片好的牛肉塞炫进嘴里,忙碌间还接过黎扶宁递过来的手帕。
黎扶宁看了她一眼,也附和道“正好,臣也有些事务也得回京处理......”
“听说了吗?太师带着百官上奏,命公主回宫,怕是......”
正在三人交谈之际,一阵谈话声传了过来。
“从前太师最为反对公主继位,如今太师居然变了想法,公主继位一事怕是板上钉钉了”
二楼雅间,宋幼宁听着传来的对话声,塞肉的手一顿,随即冷笑一声:
“这太师消息倒是传的快啊,都传梧州来了...”
“太师突然召你回京,怕是有诈”萧临起身拉开二楼雅间的帘子,往谈话声看去。
顺着萧临视线望去。
一群书生模样人正在一楼大厅喝酒,整个大厅的客人全都被这几个人的谈话吸引,议论纷纷。
萧临抬手将锦帘一放,室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他背着身负手立于雕花窗前,也不说话静静的站在那,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忽然转身,跟想到什么似的,几步便跨到宋幼宁面前:“是太师让你回去的?你知不知道你回去会有危险?”
宋幼宁自顾自把玩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雪白的帕子擦过指节,又慢条斯理地折好。
她抬眸,目光笔直地望进萧临眼底,褪去往日的玩闹,只剩一片沉静的审视。
“萧临”
她嗓音很轻,却字字如刀:“我可以信你吗?”
萧临原本紧皱的眉梢开始松动,褪去了刚下的严肃,忽地低笑一声,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 “当然。”
又恢复了原先的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我们两个,可是“汴京双煞,你当然可以信我”
这个称呼,是他们年少时闯祸后留下的。
那时她还不是皇太女,他也不是世子,只是两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曾联手把半个汴京城闹得天翻地覆。
宋幼宁眸光微动,却仍盯着他:
“倘若……” 她顿了顿,“我选了黎扶宁,你也会站在我这边?”
萧临的笑意未变,只是眼底暗了一瞬。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案上,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
“宋幼宁”
他连名带姓唤她,嗓音低沉,“你选谁,是你的事。”
“而我站在谁那边”
他轻笑,“从来都只有你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