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部送走与谢野反倒没有跟随上,因为他同一时间接收了一个跟令人悲愤的凄凉的捶胸顿足的消息——他将目光投射到若鹤他们。
一个熟悉的一起和中也他们做过撤民任务的男人杵在门口,用苦脸的表情面对他们,他的部下也遇害了。却不能去为他们复仇。
“嗨嗨,若鹤君,小中也,末广君去哪里了?今晚很难忘的……”榎木主打就是强颜欢笑,苦哈哈地扯着皱纹,好似几天不见他憔悴了许多。
中也与若鹤如同找到了一点忙乱中的安慰和柔软。
“你们好,我是木部,中将殿下的直系秘书。对于森科长——”
“木部先生……”榎木瓮声瓮气地叫停木部。
“没关系的,榎木阁下,他们有面对真相的权利,生存在战场上就已经做好了生死离别的准备,死亡伴随着一呼一吸之间——而且可能明天就会看见他。今晚工作会安排好,这是规矩。”
“可是——”
“抱歉,我不得不对他们说出实情,”木部官方地却不得不这样,在榎木悲伤的眼神中,他转身对他们说,“抱歉,对于森科长的殉职,我表示深切的哀痛和抱歉——”他细致地观察他们的表情,可见他的话对他们打击有多大,他叹了一口气,“目前暂时由我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木部慢慢走进来,是一个奔三的四眼书生的模样的人物,高瘦的身材,一张咯瘦而苍白的脸,用清晰而沉着的声音道,他离若鹤他们很近,“请节哀顺变。”
他们等到了一个消息……森死了。
若鹤发现他的声音声带颤抖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森先生……真的殉职了吗?”若鹤的声音颤抖着,好似下一秒就哑了。
“被暗杀了。”木部眼底的光暗淡下来。
“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的事宜也全权由我暂时管理。”他叹息道:“真是可怜啊。”他再一次对上若鹤的瑰红色的眼睛。
澄澈的、倔强的眼睛。
他蹲下来细细擦拭中也眼角边的泪水,漫语道:“我会照顾好你们的,不要担心。现在你们要乖乖听话才可以。”
木部眼神复杂地给了若鹤单独的关怀,他对这个男生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拍拍若鹤的肩膀,道:“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们去跟森科长道别。”他垂下眼帘,轻声对若鹤说,“如果受伤了,就发泄情绪吧。压抑自己是不明智的治疗,没有人是战无不胜,坚不可摧的,人是有情绪有思想的,你可以学会先行考虑你自己需要什么。不知为何,全国统一的最有效最管用的武器无毋庸置疑是女人和幼崽的泪水。”
若鹤似懂非懂地小幅度点点头。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两个人。
先不说屋子窗户外一闪而过的黑影,那是对未成年的特权。
中也扑到若鹤怀里,带着哭腔:“森真的死了吗?”忍耐了那么久,中也已经足够坚强了。
“嗯……”若鹤拍着他的背部。
“森是被暗杀者杀掉的吗。”
“嗯。”若鹤紧紧抱住中也的瘦小的身躯,难过的时候感受同类的体温会好受些。
中也身上的气味稍微压抑让他喷涌而出的悲怆收敛点,他的内心的柔软被触碰到了。
难过的情绪渐渐地平复下来,他把头搁到中也的颈窝小声地抽泣着。
他们再怎样,也还只是十几岁的未成年人。
他们忍受的足够多了。
若鹤推开了中也,看着中也红通通的眼睛,他的内心一阵刺痛,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来亲吻他的眼角。
中也不舒服地睐了睬眼睛。
“抱歉……”若鹤后觉失礼,低头道。
他牵引中也坐下,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中也。
中也毫无防备地接过去喝了一小口。
视线迷糊了,头脑开始昏昏沉沉,不受控制,眼前一黑,他睡着了。
若鹤抱起中也来到床上,温柔地给中也掖好被子。
他用中也没有喝完的杯子接了一些水,从口袋里摸出药瓶,重新倒了两颗到杯子里。
只是半颗安眠药就可以睡到天亮了。
若鹤抚平中也翘起来的刘海,叹息般垂下眼帘。
这是森和他发现的中也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耐药,俱毒。
森出于考虑,教中也和若鹤怎样认识草药、制药,怎样析药,甚至从一开始就着手给中也练耐药,已备不时之需和万不得已的情况做准备。
可森单单没有教育中也,即使是最亲密最信任的人都不要百分百信任。
若鹤苦笑,比苦还难看的笑:“好好休息吧,可能明天以后就不能消停了。”
他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钻进来中也的被窝。
明天抑或是世界末日,也要韬光养晦。
若鹤沉沉地入睡了。
不会去思考森的问题,什么生,什么死,什么义,什么复仇,什么暗杀者。现在他只想放空脑袋,锁上思考,自私地在梦里沉溺。
——
——
意识摇摇晃晃回到了一片熟悉的漆黑。
那不可能是梦。
牧神可没有功夫闲的蛋疼给他特意编程梦境!
那可能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和危险威胁的大脑意识的反应。